回家,满眼满眼的是远及天边的绿。
这绿,将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牵连着,包裹着,村庄像是陷在绿的泥淖里,早早的没有了挣扎的气力。
就在这广漠的天地间,蒸腾的空气里,小小的农人忙碌在田间,在地头,在每一个绿色的细胞里,和着一波一波的波浪,若隐若现。父亲是个黝黑壮实的汉子,光着膀子,任灼热的空气舔着每一寸肌肤,古铜的颜色渗出细密的汗珠,泛着干净的气息,忙碌在朵朵绿中。父亲的身边就蹲着小小的我。双手忙碌不曾停息,脑子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和父亲之间沉默着,没有对话,只能听见父亲厚重的喘息。
“你拔过的地方就露出地面来了”。父亲站定,擦着汗,看我身后那一堆一堆杂草间的田。我望会去,草莓不是很旺盛,有的地方稀稀落落,刚把杂草拔掉就露出了干涸的黄土。但是望向前方,地面满满的,不曾有一点空闲。
“不长庄稼的地方,杂草就长得多了”,父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我的心就静静的沉了下去,像是被谁说中了心事。“你看那些荒着的地,草就尤为得多。人心也一样,没有正事忙着,杂七杂八就想的多。”
猛地一个激灵,我望向父亲,他又转身忙活去了。时日悠悠,父亲的智慧就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显露,像是哪个院子里不时露出的笑声。有风吹过来,玉米地中绿的波浪打着滚压向远方,细细品位父亲的话,竟有了几分参禅的味道。
每个人的心都是一片田,在这片田里有的人种了树,有的人中了谷,有的人种了菜载了花,也有的人什么都不种,闲了一片田也空着一颗心。唯一不变的是每个人的田里都长了杂草,这草日日夜夜的生长,利用每一寸阳光,每一点肥料,抓紧每一次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壮以争取更多的营养。有的人常常给自己的心田除草,有的人偶尔看一看,想做又推到明天,也有的人根本不曾理睬,任荒草生长,掠夺心灵的空间。于是收获的季节里就有人收了饱满的金黄的谷,有的人收了营养不良的菜,还有人收了各种各样杂草的种。“除掉杂草最好的方法就是种上庄稼”以前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就在耳边清晰起来。
父亲的话我懂,前面的路也终于知道该何去何从,望着那涌到天边的绿,迎着晨曦中的风,在略微干燥的空气里,翻腾的尘埃也静了下来。
细细的给自己的心田除一次草,种上自己的理想,等待明年收获一片金黄。
你的田里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