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荏然,许多事情在我们人生旅途中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殆尽了,然而我生命中的一件往事却成了我人生当中永不消褪的记忆。
那是九七年一个闷热泊夏日傍晚,天空忽然电闪雷鸣,唿地黑了下来,眼看就要下雨了,当时,我在莱钢开了间百货店,我赶紧关好门窗,把货物搬进店里,豆大的雨滴便啪啪地打下来。这时,从远处匆匆跑进来一个佝偻的身影,他大约60多岁,满头灰白相间的头发,消瘦的脸颊布满深深的皱纹。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大铁锹,卷着裤管。浑身沾满了泥土。一看就知道是个打零工的老人,因为当时莱钢正处在全面的改建当中。他一进店,便小心翼翼地把大铁锹放下抖抖嗦嗦地从上衣口袋里掏也一个自己缝制的小布口袋,颤巍巍地从里面掏出一个摞叠得整齐的小票中抽出一张五元的。而他的眼睛似乎很自卑地朝货架上盛烟的地方张望。我明白了老人要买烟。这时,老人问:“闺女,你们这里有便宜的烟吗?”
我把货架上一元一盒的烟递给他,老人接过烟怯生生地问:“多少钱?”
我接过老人手中的五块钱,刚要说价格时,突然停电了,顿时屋里一片凄黑,外面的雷雨已下大了,我忙点燃蜡烛说:“一块钱。”便找了零钱。老人接过钱看也没看便又塞进他那个布口袋,装进了衣兜里,拿起铁锹要走,一开门便被急促的雨水打了回来。
我对老人说:“等等让雨小一点再走吧!”老人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找了个角落坐下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唉!又碰上这样的天气,今天家不去了,老伴的病不知怎么样了。”我忙问他:“你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打工?难道你没有儿女吗?”老人这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儿女倒是有四个,可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一个不管其他的也跟着不管,要不是老伴生病需要钱,我也不会跟着村里人出来打零工了,这样好歹一天也挣个十块八块的。本来想今天挣点钱回去给老伴抓药,唉!谁成想碰上天气了。”望着老人那布满苍桑一脸愁苦的脸庞,我的心唿地一紧,一时间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劝慰他了。
沉默中,听外面的雨也似乎越来越大了,这时,天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外面完全被风雨和夜色笼罩了,面老人也似乎越来越不安。他掏出那盒烟想要打开抽一颗。但他似乎怎么也打不开烟盒外面那层薄薄地塑料纸。我接过烟帮他打开。老人借着烛火点上烟苦笑地说:“不瞒你说,闺女,这是我这辈子自己给自己买得最高级的烟了,在家里都是抽自己地里种出来的黄烟。今天带来的烟抽完了,烟瘾又犯了,唉!抽烟的人犯贱呐!”正说着,从外面的哗哗雨声里又冲进来两个民工,他们一进来,便急急地对老人说:“刘老头,快走吧,车来了,今晚上转工地。”老人站起来拿起铁锹客气地向我道别:“麻烦你了,闺女,我走了。”
那夜,我失眠了,我想了很多很多,忽然之间,我好想回家,我好想我的父母。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这时,天已经亮了,雨也早停了。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昨夜那位买烟的老人,只见他气喘嘘嘘地似乎跑了很远的路。他看见我便急急地说:“闺女,昨晚你找错钱了,今天早晨买饭时我才发现,喏,这是你多给我的五块钱。”说完,便把钱递了过来。我的心顿时一颤,哆嗦地用双手接过那五块钱,我不知道老人为了要还给我这五块钱跑了多少路,但我知道这五元钱对当时那老人来说,无疑是几天的饭或大可以再买一盒更好的烟抽,亦或给生病的老伴抓一次药,但他没有......“闺女,我该走了,那边还等我干活呢!”老人打断了我的思绪,转身便踏着刚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道路走了,我呆呆地望着老人渐远的身影。手里捧着那张沉重还残留老人余温的五块钱,这才想起自己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跟老人说。......
十几年过去了,那张五元的人民币一直被我珍藏着,每次看到人们为了一点小利而争执不休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位贫苦但人格高尚的老人,我也总会向别人说起他的故事。十年过去了,不知那位不知名的老人现在还好吗?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很好的,因为我始终坚信——好人自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