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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青时发疯地喜欢过村里一个女孩,为了让她嫁给我我厚着脸皮请几拔人到她家帮我提亲说媒,因各种原因得不到女孩父母的首肯而与她缘尽今生。我怀着一种特别悲壮的心情,背起行囊悄悄地逃离了让我伤心落泪的故乡老家。
多年后当我再次回到村里看见我一直梦牵魂绕的她坐在麻将桌上,怀里奶着孩子在打牌。赢了钱的喜悦与输了钱的叹息,让我的心也忍不住叹息,我再次逃也似地离开了她家。如今我总算明白今生今世的牵挂还是妻儿,绝不是曾经的风花雪月。
九九年滞留海口半年,深陷传销的泥潭进退失据。有一天晚上独自到白沙门海滩,坐在海边沙滩上回想呆在海口的日子。月色,沙滩,幽蓝暗黑的大海温柔恬静,阵阵椰风也不能拂去我内心的伤怀。我正在为去留徘徊时不远处海边游乐场的卡拉OK飘来陈星的《新打工谣》,那沧桑的声音让我更加惆怅,一激动,泪忍不住随风飘落。
2000年从大理坐长途汔车,经香格里拉,德钦去西藏。车子翻山越岭,历经昼夜温差的寒暑,泥石流导致道路阻断的困顿,颠波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到了西藏境内。正是中午,炽热的太阳照着荒秃秃的大山,抬头只看见天,只看见高山与峡谷,全车的人都昏昏沉沉。也许司机开车太累,放起了音乐,第一首歌就是亚东的《妈妈的羊皮袄》。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怎么也抹不去的伤感,在这昏昏沉沉的旅途中,我又感到莫名其妙的伤怀,泪潸然而下怎么也止不住。同座的人开玩笑说都到西藏了你哭什么?就算前路还有泥石流砸死的也不是你一个人啊。我含泪笑笑,都道男人有泪不轻弹,我也不是个爱哭的人。我只是想起了家里的老娘,想起困难的童年妈妈用一个破棉袄裹着我瑟缩过冬的岁月。一直来我东奔西走,何曾想过哪天回去看看故乡的老父老母啊!寻梦,给我体面的藉口,让双脚离故乡越来越远,让思念离父母越来越长。
从拉萨回来我就到了深圳,十几年弹指一挥间。这许多年我看过各种各样的演唱会,廉价的,昂贵的,听过一个又一个的歌星如流星一样消失在岁月的无情中,却再也没有哪个歌星哪一首歌让我为之真正感动过。我自己也唱,在家里,在卡拉OK,在夜总会唱,唱各种各样的歌,也唱〈新打工谣〉〈妈妈的羊皮袄〉,却再也找不到那让我热泪欲零还住的感觉。
去年有热心同学组织同学会,骊歌一曲大家分手差不多二十年了,聚聚确实有必要,于是就去了。见了面却再没有年少轻狂的纯情,也不再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潇洒与慷慨。人还是那些人,那白衣飘飘的年代去了哪里呢?回来后便发誓再也不参加同学会了。
陈星与亚东不算有名的歌手,〈新打工谣〉与〈妈妈的羊皮袄〉也很少有人传唱,但却是我这半辈子唯一听过的让我流过泪的两首歌。还有年青时暗恋的伊人,我云散四方的同学,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唯一有改变的就是岁月带给人的心境。人事代谢,事过境迁,有些人,有些事只能在特定的时刻让人晕炫,就象许多风景只能在画里旖旎一样,一旦身临其境反而感受不到美,也许这就是相见不如怀念的缘故吧!许多人,许多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与其重温还不如让它继续躺在记忆里温馨。
平凡根,原名胡正根,1973年生于湖南平江冬桃山。业余从事写作,写作是一种心灵的释放,是对生活的体察。人生,很多时候付出是没有回报的,但活着仍须努力,因为只有努力才能给生活增添色彩,将有限的生命轨迹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