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越来越喧闹,也越来越恐惧,越恐惧就越安静。
她失败的恋情像秋天的木樨花,鹅黄色的明媚隐藏在十月的墨绿中,随阳光倾泻了一季的浓烈香醇,却瞬间枯萎。于是,情人节对于她来说,没有意义。
她在大城市找了一份可以糊口工作------和事业无关。她没有勇气突破平常的生活,只能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缓缓地,缓缓地走。
咖啡和方便面让胃越来越坏。节日越来越近,疼痛也慢慢地扩大,疼久了也就麻木了。终于放假了,满街的熙熙攘攘,中国人的春节和中国人一样,面子是一定要有的,里子的千疮百孔是暗处的寂寞。
漫长的颠簸,终于回家了。
妈妈又添了些许银丝。花甲的人了,既要天天照顾病床上的老母,又要忙碌忙不完的家务。一贯地唠叨,唠叨她的婚事,唠叨她的工作,不许她睡懒觉,每一顿饭恨不得数着米粒让她吃完。她坐在妈妈的对面,搜肠刮肚想说些话,对着她最亲的人,倾诉一年来的委屈,说些心里话。她想告诉母亲,自己厌恶工作,所有的工作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她讨厌这样的方式。但是她说不出来,母亲那个年代的人,又怎能理解她离经叛道的思考。
父亲还在拼命地工作,为了让女儿早日在那座楼价疯狂的城市里,有一个小小的窝。她反复地说自己不会买房子,租一辈子也比买便宜,老了可以去养老院,安静地等死。爱她的父亲突然跳了起来,骂她不孝,让老父老母离开人世的那一天,还要牵挂着一个在养老院孤零零老去的女儿。
有房子就会好一些吗?那心里的房子谁给建造呢?
随着成长,越来越重视和父母的情感。她付了钱要让父母出国旅游,一转头,母亲就去退了。
有这闲钱还是多给自己备点嫁妆,外国的风景,电视上都看得到----妈妈说。
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突然觉得格外的苍凉。深爱的父母似乎越来越陌生,虽然他们很爱她。很多很多年,她和父母都没有一个拥抱。她越来越害怕,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会老去,会有一天永远地离开她。而到那一天,也许她还没有拥抱他们。
这不要紧,只要她知道,在有限的生命里怎么去爱他们。
从来如此,我们都在爱,但不知道怎么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