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明记得大一伊始,不论是院领导教师还是学长学姐,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安慰我们说,你们先在老校区待上一年,大二就搬到新校区了。余音绕梁,现在大一结束了,我们却发现那个美好的诺言只不过是昔日的甜言蜜语,如今摆在我们面前是如此残酷的现实——我们还要在这个所谓的吉首大学大田湾校区即老校区待上漫长的一年。
大一就幸运地安排在吉首大学本部即新校区读书的学生不知道大田湾校区之“大”。你骑上自行车怀着悠闲的心情去那里观光,你的速度理所当然是很缓慢的,因为你想细细品尝这大学风光,可是当你觉得才看到一些树木几块草皮的时候,你就发现自己已经绕这个校区一圈了,这才用了几分钟呵?就是这样一块小地方,它容纳了大一的大部分新生,还有医学院大一大二的每天神色紧张地穿行于实验室的白大褂们。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审美疲劳就是这样产生的。
不用说女生公寓条件如何(因为我们男生没进去过),也不用说老校区唯一的那栋教学楼内陈旧破烂的桌椅和要么没声要么没影的多媒体设备;不用谈图书馆的藏书之稀少破旧,也不用谈那两个小食堂饭菜中经常可见的不明飞行物和乌黑秀发以及离谱的质量和价格。我单说说我所熟悉的男生寝室(恕我没把它说成公寓)和运动场所。
老校区有两栋紧挨着的男生寝室,外表黯淡,锈迹斑驳,看上去就知道岁月久远,历经沧桑,具体修建于何年何月还有待考古专家去鉴定。两栋兄弟楼结构和质量大同小异,都是五层楼,底下的两层潮湿阴暗,自非特殊时刻,不见曦月,所以我们习惯称之为地下室。走到寝室走廊就会被一股沉闷的气场笼罩,细细闻之,还有淡淡的腐败气息。狭小的走廊两边各有十几个寝室一字排开,寝室的门上布满各种文化符号,有的写着“拒绝推销!”的字样,有的贴着刘亦菲等人的写真,还有特别点的就是贴着忍痛割爱出售魔兽世界星级卡号的广告,上面写着该号码是主人用无数个通宵激战得来的云云。
我住在四楼的南面中间段,寝室位置风水俱佳,算是整栋楼的星级房间了。不足五十平米的寝室满满的住了八个大男生,四周都是床,中间摆满八个小书桌,剩余的空间就成了逼仄的过道。床上被褥凌乱,少有整齐,床下鞋子横七竖八地躺着,桌子上书本成堆,乱糟糟一片。寝室没有阳台,只有窗台,窗台上晾晒衣服的铁丝还是我们自己花钱请人安装好的,衣叉自然也是我们自己出钱。学校也没给寝室提供扫帚拖把,找遍整层楼,幸运的话还能找到几把,垃圾桶更不用说,肯定是没有,垃圾就扔在走廊上,积累一两天就成了小山丘,看上去颇为壮观。整个寝室除了学校偶尔大检查时还看得过去外,平时根本就不像个住的地方,更别说在里面学习生活了。
大家都说在高中寝室还有独立卫生间,可是在这里呢?公共卫生间用起来都很紧张。不论是厕所的位置还是洗衣间的水龙头,抑或是浴室的浴头,都不够用,而且还脏得不行,直考验我们这些大学生的忍受能力。水龙头和浴头时不时地会坏上一两个,那水没日没夜哗哗地流,管理员也不急,我们只能光看着。洗热水澡要跑到二楼和三楼,那热水器五个有三个不能出水,剩余的两个出来的还只能叫温水,而且刷卡刷得飞快,洗个澡要用一两块钱,洗得人心惶惶,刚打湿身体就准备擦干穿衣服了,卡里没钱了呵,洗不起啊这温水澡。有舍不得花钱的人就决绝地去四楼的浴室洗冷水澡,男人嘛,对自己下手就是要狠一点,于是在寒风凛冽的冬天整栋寝室就会时常响起杀猪般的叫声。我们四楼的那个浴室没有热水器,是专门洗冷水的,一到热天,三四五楼的汉子们就光着身体冲向那个浴室,这么多人用五个浴头,当然不够用了,于是就常常看到一二十个光着身子的汉子排着对站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选拔超级男生呢。
另外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女生的问题了,大一下学期我们寝室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点。我们寝室的P转到了医学院,刚转过去就交了个女朋友,其速度之快令我等光棍是既惊讶又敬佩,但是好景不长他们分手了。可是这个学期刚开学他又交了个女朋友,而且又是他们班的,这次我们寝室的几个光棍真的是五味杂陈没话说。他们两个进展速度同样惊人,很块P就把她带到了我们寝室。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很不适应,但还是装客套跟她聊天。后来我们就不怎么理她了,不过她是个很大胆很自我的家伙,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文静很秀气,P不在寝室的时候她也能在我们寝室怡然自得,丝毫不在乎寝室还有几个素不相识的男生。有时候我们从外面归来,推开门只看见她一个人在我们寝室,不见P的人影,让我们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她一个人把我们寝室的两台风扇全打开,上面吹下面也吹,比吹空调还舒服,太奢侈了,我们看不顺眼,寝室长走过去悄悄地关掉一台,然而一会儿,她又是上面吹下面也吹了,丝毫不明白寝室长的意思,她把反客为主的精神发挥得不留余地。有时候我们下课归来,发现寝室门从里面栓住了,敲了门等一会儿才会打开,发现P和她在里面,头发凌乱,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嘛呢。有时候大伙都在寝室,看书,聊天或者睡觉,他们俩不管我们在干嘛,不管有没有人看着他们,不管我们有没穿裤子,他们只管沉浸在两人世界,卿卿我我,做亲密动作。这种事重复多了,说实话,我们受不了,我们不想再忍受,我们想打开天窗说亮话,跟他们俩说清楚,可是当初我们想到不久后就要搬到新校区了,而他们医学院还要待在老校区,就要和他们分开了,我们就想算了。可是现在我们搬不了了,P说我们不搬的话他还和我们住在一起,听到这句雪上加霜的话,我们万念俱灰。
说实话,我也不怕P看到这些文字,我还倒希望他能看到,我真的希望他们俩能考虑到寝室里其他人的感受,特别是我们这些单身汉的感受,不要到时候撕破脸皮弄得难堪。另外就是宿管员的责任了。上个学期那个宿管员还偶尔挡一两个女生不让她们近来(大概是打扮得太夸张),现在这个宿管员就像清政府一样,完全开放港口,洋鬼子可以随便进出。女生进来我们意见不大,大不了让她们看看浴室排着对的超级男生们,可是为什么我们进不了女生公寓?为什么女生公寓的宿管员发扬的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精神,而我们男生寝室宿管员一向秉持着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原则?男女不平等可见一斑。
鉴于篇幅的原因,接着简单地说说我们运动场的情况。大家可以看到下面的照片,不错,这就是老校区的运动场,三个篮球场,一个200米跑道。篮球场都是很滑的那种,还有大大小小的坑,打球的时候不小心翼翼的话就会摔大跟头,小心翼翼的话只会摔小跟头。我们不想在这种条件的篮球场打球,但又没其他地方可去,所以我们都在上面打过滚。我就是在这个下面受伤头部缝了七针的,小武的手机就是在那里摔坏的,小晋的钱包就是被守在那里的小鬼顺手牵羊的,里面有一千多块现金。还有那个跑道,一下雨就是条弯曲的小河,晴天的话,你也看见了,变成一条小溪了。
大概就抱怨到此了,再说下去就成了怨妇了,大家也算了解了我们的处境之艰难了吧?在这种高中还不如的地方我们要过完我们的大一大二,而这两年无疑是大学最珍贵的两年,到了大三下学期还有什么时间待在学校呢?所以当学校说以后搬到新校区给我们住最好的寝室时,我们不为所动,大三搬到新校区还不如不搬呢,省得麻烦。
刚开始学校不下通知告诉我们不搬寝室的事,只是有小道消息说会搬,过了些日子没有动静,又有消息说搬不搬还不确定了,后来又说搬,再后来就是期末考试了,说不搬了,最后放暑假的前两天终于是正式通知我们了,商学院(除了会计专业)和文学院的留在老校区,大三再搬到新校区。真的,学校太高明了,最后两天才告诉我们,而且期间还用缓兵之计定住我们,这一切不就是为了防止我们闹事吗?对于学校的决定我们真的拿它没办法,我们欲哭无泪。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文学院的与我们同病相怜待在这边,而众所周知,文学院拥有数量可观的女生,刚好我们商学院会计专业的女生都搬走了,所以我们开始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