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子离开,梅子始有机会放眼打量四海学院。
这是个夏日的黄昏,栀子的花香在空气中软软地流动,梅子不由得屏住呼吸,好多年没有闻到栀子的香味了,那熟悉的香气,触及梅子心底柔软的温柔,使得学院内那些金碧辉煌的欧式建筑精致的汉白玉雕塑在梅子的心里无法构成丝毫的艳羡,她的心在栀子的香气里跌进一片遥远的忧伤。
木子日日在她耳边形容这所贵族学院的优雅繁华,也曾极力怂恿梅子跟她一样转学到四海,但这一切相对梅子而言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空中楼阁。清贫的梅子要应付的事情不能容忍她有半分超越现实的幻想。为了生活,为了支付学费和妈妈的生活费,梅子的课余时间都交给了打工。昨天,妈妈再次因病住院,梅子把所有的钱都邮寄回去,现在的她身无分文,两份工已不能维系目前的生活,所以梅子才找木子,央她帮忙再找个短工以度过目前的难关。
天色逐渐暗淡,梅子心焦起来,这个死木子换个衣服也要这么长时间,是不是碰见心仪的男人忘记还在操场焦急等待的朋友了?
操场的另一侧,一群血气方刚的大男孩在踢足球。梅子找棵树靠着,心底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这四海学院是个陌生的所在,虽然它在业界的声誉颇高,但那也不能保证这里没有……想到这里,梅子自责地笑了。谁会对我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产生非分之想呢?木子才应该是男人们的梦中情人的类型吧。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婀娜的腰姿,如凝脂的肌肤,如秋水的双眸,还有那张娇艳的饱含风情的嘴,这才是标准的女人呢!
一个足球重重地砸在梅子的头上结束了她对木子美貌的描绘,梅子摔倒在草坪上,头冒金星,好几秒钟眼前都是黑蒙蒙的一片。等她坐起来,足球已经被一个穿11号球衣的黄毛小子捡走了。
梅子咬牙切齿,真是可恶,砸到人连对不起都不说就若无其事地走掉,这人品也太差了吧,难道这贵族学院培养的都是些不懂礼貌低素质的家伙?梅子怒火中烧,越想越气,根本没想到她的好朋友木子也是这学校的学生。
梅子一个箭步冲到黄毛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双手叉腰:“踢球砸到了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掉,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黄毛乜着她:“这位小姐,我看你的头大概是被球砸坏了。请问你那只眼睛看见这球是我踢过去的,我是来捡球的,道歉的事情你还是找肇事者做吧。”
梅子一怔,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头,这是什么人啊,踢球砸到人还这么嚣张。什么人不惹,竟惹我梅子,以为我好欺负么?
“我是没看到是哪个家伙踢的,但我看到的事实是砸中我的球现在在你手上。即使不是你踢的,你在场上踢球,起码你是参与者,你也不能摆出与你无关的姿态吧,差点把我一个女孩子砸成脑震荡,你就如此心安理得吗?”
黄毛把足球挡在脸前极力阻止从对面的黑洞喷出的口水喷到自己的脸上。第一次他看到比他的嗓门还要大态度比他还要恶劣的人,而这个人还自称是个女孩子。
黄毛把这个嚣张跋扈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冷笑:“你真的以为是我?如果我的脚法这么臭,我选的目标也不会是一个腿短腰圆满脸雀斑还用土得掉渣的黑镜框遮盖单眼皮的丑陋女生。你看,”黄毛指着从草坪对面款款走来的一个女生,“我会选她,至于你,还是叫你的父母送你去美容院做完整容手术再说吧!”
“蹦!”梅子面色酱紫,连牙齿都被她咬碎一颗。
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跑过来从黄毛的手中抢过球,对梅子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刚那球是我踢的。”
草坪对面的女生已走到梅子的身侧:“梅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梅子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让自己的脸色缓和下来,给木子一个微笑:“没什么啦,被条疯狗咬了一口,还好我有免疫功能。”
木子惊慌地拉起梅子的手:“我们四海学院的校园里有疯狗?哪里,在哪里?校卫呢,你们两个男生还站这里干嘛,赶紧叫校卫过去打死它啊。”
黄毛逼紧一步,恶狠狠地瞪着梅子:“说话积点口德。”
梅子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你都知道说话要积点口德了,所以以后说话要多加注意。”
黄毛呼地脱掉球衣,露出赤裸的强健的上半身,“我从来不打女孩,信不信我今天会打你?”
“你说你现在会强奸我我也相信。对你这种粗鲁的家伙做出的任何举动,我都不会怀疑。”
黄毛不怒反笑,胸腱的肌肉随着他的笑颤抖:“强奸你?这层你大可放心,就算你脱光了躺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有任何兴趣。”
这是自取其辱么?就算我举的例子不当也不应该遭受如此的羞辱啊。梅子的头轰然作响,抬起脚对准黄毛的膝盖狠狠地踢过去,然后拉起木子说:“我不跟疯狗理论,木子,我们走。”
一阵钻心的刺痛让黄毛几乎瘫倒,这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是不是活腻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黄毛正待追上去将她教训一番,却被身边的男生拉住:“尚地,好男不跟女斗,还是算了吧!”
“不行,在我面前撒野,她活腻了不成?”
男生嘀咕:“其实,也怪不得她,你的话也太过分了点啊。”
尚地对着男生的头就是一巴掌:“死皮子,踢球砸到人也不早点过来道歉,害我背黑锅。”转身看那两个女生已经走远,对着她们的背影大喊:“别让我再碰到你,如果再碰到你,那你就死定了。”
皮子嘻嘻地笑:“如果真的碰上了,你要怎么对付她?”
尚地对着皮子的头又是一巴掌:“要你管啊!快去踢球啦!”刚迈出一步,膝盖处的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拉开护膝一看,竟一片淤紫。这个死丫头,下脚也忒狠了吧。
尚地在皮子的搀扶下回到休息处,正要吩咐皮子帮他揉揉,放在地上的手机响了。
“是我,到四海学院对面的咖啡厅来一下。”
尚地蹙起眉,“去做什么?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限你二十分钟内赶到。”
“我不去,我现在有事,再说二十分钟我根本赶不到。”尚地一口回绝。
“我知道你现在在四海学院踢足球,你不来也可以,不过二十分钟后你去买东西的时候会发现你所有的信用卡都用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待尚地的答复就先把电话给挂了。
尚地气得把手机丢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