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2002年,高一报到的第一天,我穿着拖拖拉拉的校服,坐在教室里,避开大多数的人,一个人坐在还算角落的地方,面对一张张的新面孔有点不知所措。我讨厌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还有陌生的人,班级里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很多人,我打量着四周各式各样的女生,还有少的可怜的几个男生,希望能有什么惊喜的发现,目光扫到教室的最后一个角落,一张笑脸进入了我的视线,一个皮肤黝黑,眼睛闪亮的男生正在和旁边的女生大声的说着什么,笑的一脸的灿烂, 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开心。我的大脑瞬间短路,接着心里忽 然跳空了一拍,一个神奇而又科幻的念头钻入了我的脑海,也许有一天,我会喜欢 上这个男生……
当时老师其实挺看重我的,先让我在班级里做个临时的班级干部,然后再慢慢提拔我,第一次考试结束后,我考了班级第一名,我以为这次当班长怎么也十拿九稳了吧,我以为成绩就是王道,其实不然,竞选结果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就是 因为竞争对手是个小交际花,几乎将班级所有的票都拉到了。我失望而沮丧的坐在座位上,当不上班长,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宁愿平淡到高三。然后老师宣布接下来 竞选团支书,接着很意外的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我,我苦笑着,我说,看我干嘛?我才不去二次丢人,然后老师也满怀期望的看着我……我是坚定了无比的信念,不会再去二次丢脸。这个时候,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微笑着,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如同 我第一天看到他一样,像还在对我说,去啊,快去吧!当时,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来,走上讲台,台下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掌声。我有点激动,看着讲台下面坐着的他,他还是微笑着看着我,眼睛一闪一闪的,我说,我已经无话可说,如果大家信任我,就投我一票。最后我全票通过,成为了班里的团支书。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初是因为他我才鼓起勇气重新竞选团支书,后来也是因为他,我失去了团支书的职务。原因简单的,我早恋。
后来他告诉我,他很早就盯上我了,还特意制定了一个抓捕计划抓捕我,后来他管那个叫抓猪计划!当时他哥们也劝他,说你省省吧,你要追的可是你们班级第一的学生啊!他却势在必得的说,他一定会赢,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两个字!
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快乐,很开心,17岁啊,人生最的年华,我,普普通通的一个女生,没有过人的容貌,也没有较的身材,与那时在学校里面千人追万人迷的女生相比,我实在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我,居然那么轻易地就赢得了他的喜欢。不是我吹牛,在那个时候,他小伙长的真是帅呆了。很像现在的黄晓明,两个人下了课就到操场上去聊天说话,他给我讲笑话,那时真是,天是蓝的,水是清的,连仇人都变得可爱了。我以为我和他会这样开开心心的, 一直走到最后,只不过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阵隐隐的担忧……
每次说到自己的担忧的时候,都无不感慨,他说,你后悔了?我笑着,为什么后悔?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我不会后悔。能在一起一天就是一天,干嘛想的那么远?话虽这么说,但是我怎么能不想?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根本不要求两个人能够真的走到一块,但是坚持到高三毕业也好。他会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笑容一如初次见到他的摸样,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有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承担,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真的有事情的时候,他是心里气而力不足,我们的事情最后搞到全校皆知,因为最早被发现的早恋分子,我失去了一切,成绩,职务,还有老师和家长的信任。但是那个时侯真是疯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而他也总是心疼的看着我一次又一次的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严刑拷问。还有我身边的朋友,也总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旁敲侧击,导致后来大家都练就了一套高端的反侦察能力。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忽然咆哮着说,要找找我啊,冲我来啊,总找一个女生算什么?算什么啊?然后我看见他眼睛红了,他皱着眉头, 神情沮丧,你知道不知道,每次看见你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我特难受,我觉得自己 特无能,看着自己女人受苦,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转过身,背对着我,我知道,那一刻他哭了。为我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还有为自己无法像当初说的一样保护我。
我那时挨过骂,挨过打,看着我妈妈流着泪问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着我爸爸接我放学回家,骑摩托摔倒了,胳膊划出了很多道伤口,却依然 冷漠的无动于衷,那时候我已经癫狂了,我们坚定了信心和信念,无论多难都要走 到最后,总以为只要有他在我身边,什么苦我都能吃,什么压力我都能扛。但是, 17岁的肩膀,能扛起什么,面对外界和舆论的压力,我们几乎撑到接近崩溃的边缘 。我每天都睡不好,心神不宁,心情烦躁。他天生就是心脏病,睡不好觉能要了他的命,几次都是含着速效救心丸的,早晨上学看到我,他会自嘲一样的笑着说,昨晚差点没挂了哇,又多活了一天,赚了。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明亮,有些暗淡,有些颓废。
他动不动就跟我发火,忽然变得比我还挑剔。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们要么就一句话都不说,要么一说话就吵架。他觉得我触犯了他的游戏规则,我觉得他违背了我的原则。我们各持己见,总是争吵,吵完了,就冷战。直到我终于忍受不了最后哭着喊着去找他,他才好像微笑着一样和我重归于好,反反复复。虽然我也恨他那种高姿态,那种一定要把我压制住的样子,而且每次我主动找他和好时, 他总是带着胜利一般的微笑,我就想扁死他!但是那时候那么在乎他,那么喜欢他 ,好像真的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在我第N次被老师拎进办公室里严刑拷问以后,我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来自老师的,家长的,因为我住的小镇太小了,我爸爸妈妈认识很多人,所以……我 早恋这事搞得几乎全镇皆知。社会舆论让爱面子的父母也陷入了无尽的压力之中。
而且帅哥都有帅哥的通病,他也一样,渐渐的我很多的朋友都说,天天下晚自习看见他和一个女生一左一右的,一起走,我心里开始疼,却要强装微笑的说,我知道,那是他朋友,他以前和我说过。没事。呵呵。
之后的有一天,我看见了他们两个,貌似很甜蜜的样子,我甚至觉得她才是他正牌女友!一个被压抑许久的念头终于浮上心头,还这么坚持干什么,还这么执着干什么,旧爱还没甩,新欢都有了,我是多余的人,我流着泪,想完这一切,那一晚我几乎无法入睡。
其实当时我们都挺惨的,一脸菜色,眼窝深陷,一看就是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每天气冲冲的沾火就着,我每天怨妇一样摆着一张苦瓜脸。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劲头。之后在一个晚自习之后,我笑着,流着泪,说我们分手吧。他听完,也笑了,松了一口气,说,终于解脱了!
是的,终于解脱了,我哭了整整一个星期,慢慢的好起来,我发现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分开了就解脱了。而且我也从之前的那种癫狂的状态醒来了,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给父母带来的伤害和伤痛感到愧疚和不安。之后,高三了,为了拯救我 ,我妈让我转学。开始,还是很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舍不得他。直到我的一个朋友终于忍不住对我说,其实,我和他还没有分开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追那个女生了, 一天一封情书,一天一封情书,他很替我觉得委屈。
我当时听的真是晴天霹雳,一阵晕眩,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是真的,不过有人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那么难受,这时刚好看见他走进我的视线,真想像在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但是,我没有,我妈妈来接我回家,我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听着耳边的风声,那天阴天,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搂着我妈,静静的说,妈,下学期给我转学吧。
高三结束后,放暑假回家,一个朋友请客吃饭,再次看到他,他身边已经又有了另一个女生,是之前的同班同学,两个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样子。虽然我表面没甩他,但是心里也有种莫名其妙的难受。他发现我不怎么甩他,心情也极度的郁 闷和不爽。终于,饭桌上,我俩因为一点小事争吵起来,我也像他一样全然不顾淑 女形象破口大骂。其实是为了发泄刚才心中彼此的不爽吧,吓得在场的朋友都惊呆了。最后我甩给他一句话,我说,我一辈子也不想见你!就拉着好朋友走了。
呵呵,然后我的朋友们都出来调节,我们握手言和,我说的一辈子不见你的一辈子就持续了一个小时……哈哈
上了大学,就没有再见面,直到大三的一个下午,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日语课 ,电话突然响了,我看见来电显,一下愣住了,几秒后我接起电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干嘛啊?出来吃饭啊?我说,不去,我要去上课。然后他说,你怎么能拒绝我啊?我们两个你来我往争执了半天,我说什么都不肯去。最后他说,好吧,十分钟后我打车到你的学校。全然不顾我的想法,于是我开始收拾,准备和他见面,其实我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这是高三那年暑假吵完架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还是笑着,招牌式的笑容,如果倒退到17岁,肯定还是那么好看。只不过…… 他发福了,没有当年那么帅了。
我们坐在他学校的火锅店,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从相识到相恋到分手到现在 ……说到开心处两个人也笑的很开心,他告诉我,他妈妈当年最喜欢的女生就是我 ,他还说,大学的时候他妈妈还希望我能成为他女朋友。我说,你觉得当年的事你妈妈会不知道么?他笑而不答,其实他妈妈当时对我特别好,他的银行卡的密码他妈妈都告诉我,大下雨天的还给我们送东西吃,其实主要是为了让我尝尝。他说, 他妈妈还总念叨我。我就问他,你没和你妈妈说,当年是你把我甩了。他狡诈的笑 着,我可不敢,我怕我妈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哈哈……我们笑着,无论他这些话是真是假,听着总是开心的。
之后他突然来了一句,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我在低头吃东西,抬起头看见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嗯?我愣了一下,心疼,然后也笑了,我说,这么多年了,当年多少恩怨都风轻云淡了,我觉得我们之间早就扯平了。如果你觉得对 不起我,那是你的事情了。呵呵……听完我的话,他大声的笑着,哈哈,然后我们干杯,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吃完饭,他送我回学校,路上我们牵着手,就像很多年前一样,我说,为什么我牵着你的手,就像左手牵右手?他笑,我们在我的学校里转了一圈,我希望找回当初牵着手在校园里走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大了,可能是因为牵手合法了,可能是 因为我们彼此之间再也没有那种牵连了,结果走了一圈除了因为喝酒有点头晕,什么感觉都没有。
回到寝室,室友们还问我,怎么样啊?有没有可能旧情复燃啊?我笑笑,我说 ,怎么可能,都分开四五年了,要复燃也早复燃了。她们还很惋惜的样子,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说,没有没有,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招惹狮子座了。
睡了一觉醒来,我删掉了他的QQ和电话。她们问为什么?我说,不知道,也许不希望他来打扰我现在的生活吧。然后Skys说了句特别狠的话,她说,你这么做是因为你觉得他已经打扰到你的生活了。我笑着看着Skys的短信,我承认,是的。我的心,忽然有点慌乱了。呵呵……
之后再也没有见面一直到现在,除了在梦里,这些年总会梦见他,一如当初的摸样,无论事隔多少年,无论自己长到多少岁,梦见的都是他17岁的样子,黝黑的脸庞,闪亮的眼睛,漂亮的笑容,要么就是梦见他看着我只是笑不说话,要么就是梦见我们吵架,我吵到声嘶力竭,然后哭着醒来,就算自己已经23岁了,还是会梦见这样的情景。呵呵,就在七夕前一天,我再一次梦见他,永远是一个摸样。醒来的时候看见坐在对面打游戏的老妈,想起当年看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里那首儿歌: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儿在叫,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