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阑珊,你指着一颗星星说好看,我报出了它的方位和名字--银河系里的织女星。接着,你凭直觉领悟到的美感,让我用理性肢解了。一个人的屋子,就这样被你的暗香布置得更加温馨、安静。
窗外,那些花儿和小鸟都睡了。室内,我却醒着。在不远处,还有一颗温柔的心也醒着,那是你--伴我苦度寂寥长夜的爱人。你静静地守着你的心灵朝幸福的方向凝望,仿佛要让眼睛替代脚步,像个半夜回家生怕挨大人责怪的孩子,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进入我的书房;为我添一点茶水,披一袭外衣,或者为我捡拾起风吹落在地上的稿笺,做这一切的时候,你是那样轻盈,担心惊醒了一个梦。
但我却如此深刻而清晰地像感知空气中的花香一样,感觉到你那种熟悉得令我永远痴迷的浪漫的气息温暖着我,让我忘记痛苦和孤单,并且热烈地爱恋这世界的一切和你那般美丽而浪漫的事物。后来,我拨通了你的电话。柔美又安静的声音,在淳厚的风波中飞扬,让我的梦起伏着渐渐丰盈;思念的藤蔓绿绿地爬过距离的土墙,散淡在柔软而广阔的心坎里。
伏尔泰说过:“耳朵是通向心灵的道路。”我对着电话,不管不顾你的感受自说自话。但是以前我这样倾诉,心想我孤独苦涩的经历已经吓走了周围的很多听者,只有上帝目睹了我无尽的磨难,我把磨难带来的痛苦告诉了他,他居然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自己的旅行。直至今夜,我鼓足了勇气和你攀谈起来,不过,大部分时间你是在倾听,帮助我努力从忧郁的思考和绝望之中挣脱出来。
我问:“你为什么不走?我的遭遇已经吓走了好多人,有的吓得电话不敢接,有的带着几分关心开始规避我,甚至爱人也横眉冷对,离开了这个与我朝夕相处的家。我的悲惨世界里只剩下陌生的人和良知未泯的人,你在听吗?”
你回答说:“是的,我在用心听。因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常醒在生活中,为别人的疼痛醒着,为别人的苦难醒着。我发现,我不再是单独一人,在电话的另一端,还有一个心怀天下、悲悯苍生的人与我同醒并行走在这个世界最美的生命里。”
世人只道“清风明月”无价,可以临风把盏,可以月下弄萧;世人只知“古玩金宝”无价,可以珍藏传与后人,却不知道在这个世上,唯有倾听才永远是一种做人的美德,才为敏感的心灵所独有。我说,只有倾听,才是无价的。倾听是杯酒,只饮一滴,就可回味一生;倾听是一种眼神,是一次默默的微笑;倾听是伸过来的一只温柔的小手,或是一声低唤,一阵呢喃……那无限的深情和温馨尽在不言中。当我们活得很累也很苦的时候,倾听是停泊心灵之船的港湾;当我们失望无助时,倾听便如春风,复苏希望。倾听,只属于善良和忠贞的人,只静静流淌于两颗真正默契的心间。我们拥有和学会了倾听,便拥有了世间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
然而,我们却常常让这样的财富从自己的身边不经意溜走。每一个热爱生命的人,无论是其貌不扬的女孩,还是潇洒倜傥的小伙,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想向别人倾诉,就像我有故事向你倾诉一样。他们同样梦想着有人愿意倾听他们的故事。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习惯听从来自外界的心声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听,需要艺术。而真正掌握倾听这门艺术的人更是可遇不可求。
你知道的正是这一点,学会倾听,并且学会先爱别人,再去提问题。因此,我认为,生活中可以没有空气,没有盐,但绝对不能没有倾听的心灵。而在这样宁静美好的夜色中,我们通过电波倾诉衷肠,彼此倾听在耳畔萦绕的喁喁絮语,怎能不痴痴地想,活在当下这美轮美奂的世界是多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