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提醒自己该给妈妈写点什么。可每每坐到电脑前却又犹豫不决了,不知道从何写起,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还担心自己水平不够,不能好好地诠释她对我的爱,她的爱就像一本永远写不完的书,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也无须用华丽的辞藻去修饰。最主要的,还是怕自己的思绪陷入深深地思念里,我的眼睛会不争气,我的眼泪会决堤……
我的妈妈是个爱美的女人,她面容姣好,体态丰盈,虽然只是一介贫民,生活一直比较贫苦,但依然掩饰不了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很多人说我像极了我的妈妈,其实我根本不及妈妈漂亮。妈妈尤其注意皮肤的保养,在妹妹的指引下,做各种护肤面膜。因为我性格大大咧咧,平常不爱打理自己,她颇有言辞,常常对我说“你要多吃青菜,用黄瓜敷脸,多喝水……最近我坚持做护肤,效果不错哦!”她也很注意穿着打扮,记得前几年冬天来鹤峰看我时,我和老公陪她逛街,我们带她在一家卖中老年服装超市里挑选衣服,老公看中一件紫色的棉袄说“妈,您试一试这件,看看怎么样?”妈妈瞧一眼女婿手中提着的衣服,说“不行,那是老妈妈穿的衣服”,转身又去亲自选择了。每试穿一件衣服,都会在镜子里看来看去,并一再征求我们的意见“好看吗?”“是不是显得老气了?”“瞧我,好像又胖了!”“这件好像不错,很衬我!”“……”我心中窃喜,妈妈虽然已过四十,但依然是个爱美的女人。
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中年漂泊异乡,一个人在外地忍受着骨肉分离的痛苦,她做过修鞋匠,办过小型的养猪厂,开过早餐店……但都因为一个人孤身奋战,最终惨淡收场。不难想象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经营时间较长的生意是卖粥。喝粥是北方人的饮食习惯,北方天气干燥,所以常年喜爱喝粥。粥是用泡过的黄豆打成豆浆,再将磨好的小米浆放入一起熬制而成的。妈妈总要在各家晚饭前准备妥当,匆匆的骑上三轮车,嘴里用纯正的山东腔吆喝着“卖粥咧!卖粥咧!”。在鹤峰一小碗稀饭就能卖1元;可在北方,舀一大瓢粥才两毛钱,高约一米的两大桶粥,全部卖光也只收入五六十元。我没有见过妈妈卖粥的样子,但她披星戴月推着三轮车奔波于村庄间的情景,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每每醒来,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巾。
我常在心中感叹命运的不公,与她聊起她的生活,而她却十分乐观“人的一生都是先苦后甜哦,你和弟弟妹妹就是我的精神支柱,现在你和妹妹能自己成家立业,我心里就安心了,以后就等着享福吧!”她一生坎坷曲折,但却从不认输服软。
妈妈是个节俭的女人,和弟弟生活在异乡,每年适时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因为支持我求学,她一直十分节俭,过的比较清贫。现在我和妹妹都已成家,日子已经开始好转了,常劝她不要再劳累,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可她总是嘴上爽快的答应着,实际上却从未停止过她那并不赚钱的小生意。
夏天来了,她依然在家门口摆了个水果摊,某日打电话与她聊的正欢,突然急切的说了句“来生意了!”就挂了电话。一会儿,她又将电话打回来,高兴的说:“刚刚你一个电话,我又卖了几个西瓜,几斤苹果,赚了十来块了。”我笑言:“是我的电话给你带去了财运,以后天天给你打电话吧?”她欢快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那好啊,我该发财了哦!”挂上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嘟嘟”的茫音,我苦笑着“就十来块就高兴成这样了。”心里还有几许的瞧不起那几个小钱儿。
前段时间,我因事经济紧张,需要几千块钱周转周转。试探着与几位平时“要好”的朋友们提了提,他们大都谈钱“色变”。我苦笑着,感叹平日里的“亲昵友爱,称兄道弟”,遇事时,一切枉然。踌躇间,一个电话打给了妈妈,本是准备诉诉苦的,可妈妈却责怪我说“怎么没早找我呢?”,我心想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呢?正想着,妈妈又开口了“小看我了吧,别看我的生意小,这小半年,我又收入几千块了!”挂上电话,半小时后就收到了钱。就这我平时看不上眼的“生意”,妈妈全心经营,一块一块的积攒着,又一次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今年的母亲节,老公为婆婆买了一束“康乃馨”以示孝顺,看着他们一家人尽享天伦,我内心却阵阵酸楚。浑浑噩噩的混了一天后,计划在晚上与母亲“煲个电话粥”的,结果,因为朋友的饭局回家太晚,连这简单问候也“泡汤”了……
尔后不久,是母亲的生日,我和老公又因为琐事忘了电话祝贺,一度让我惭愧得紧,甚至都不敢打电话给她,生怕她会介意不开心。后来,还是鼓足勇气拨通她的手机,本来是准备她骂我一通的,可她却绝口不提此事;我一阵惊愕,主动道歉,述说心中的愧疚和恐慌。她哈哈一阵笑道:“没关系啦,你们工作忙,什么生日不生日的,只要你们好就行了……”
挂上电话,一度脸红,妈妈怎么会在意儿女疏忽自己的生日呢?儿女的平安才是她最大的幸福啊。
细想想,我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小时候因为家庭的原因,三四年才能见一次面;后来长大了能自由支配假期时,我们相处多了一些,可又正值我的青春叛逆期,常常惹妈妈生气;现在,我已为人母,逐渐懂得了妈妈的辛苦劳顿,可相聚甚远,也只能用电话来解思念之苦。想起这些,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内心深深地自责和愧疚……分别又是一年有余,一年中,泪水在您的眼里冲刷了几个轮回?岁月又在您的脸上划过了几道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