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父亲打工回来了,我去接他。
今天我又去送他回家。
回来的路上听到音乐演播室传来一阵阵震人心弦的歌声:“我的老父亲,我最爱的人……不由的就想起了我那衰老的父亲.”
印象中,父亲永远都是凶神恶煞的.父亲的皮鞭是我童年的良伴,童年的深刻回忆中,惟有父亲的皮鞭让我难忘终生.自幼,恨注满了心灵,我就立志长大后我一定会找父亲算帐的.
当然,在一个幼小的心灵中那种和父亲的默契早就丧失殆尽了,更谈不上感受父爱是什么,上学的一段日子里曾经有过多少写父亲的文章,可每每提起笔,我总无话可说,挨打的场面有时不时的在脑海中泛起,被父亲拿着皮鞭追赶着逃窜于人群中,逃如山林中,半夜不敢不回家的我,自然而然成了没娘娃.虽然天黑了,听见母亲在村头焦急的呼唤,却也不回家.因为我学会了赌气,谁让你们把我往死里打,我就不回,叫你们也别睡(后来才知道这么做是多么的幼稚)。可寒冷的逼迫我无奈又无助,又是灰溜溜的回了家。当然这次父亲肯定不会再抽我了,可我还是气憋的慌,几天都不和他讲话,有他在的场合我一定会溜走,这到不是怕父亲,而是恨。
可父亲从不计较这些,只要是做错了事,手中的皮鞭定会将我的身体吻成红红的条条。
不过,父亲就是父亲,他有他的事可做。
儿时,为了那几亩山地,他佝偻的体躯总是起早贪黑的忙活,后来,上了小学,他依旧没完没了的干着。待到我上了初中为了家里的开支,父亲不得不踏上他的打工之旅。没有父亲的日子好自由、好自由,一天可以不回家,去田圪上玩,去疯。我成立家里的“没治分子”成了学校的“逃课王”。
旅行一年的父亲回家听到的第一消息便是母亲告诉了他我这一年的“业绩”。没坐稳的父亲将我老鹰捉小鸡似的逮回家,紧接着便又是皮鞭吻红了我的全身。于是我无奈,我恨深。
上初三的那一年父亲没有去“旅行”而是在家中看我,希望我能考上一个好高中,虽然是个众人不喜欢的还子,但,我的学习一直还是可以的。有了父亲的看管,我自然老实了好多。可父亲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可是,这一年父亲似乎认识到我已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再拿皮鞭给我说明一切了,那支风干了的皮鞭也挂在柱子头上,随风摆动着。父亲经常也给我讲讲做人的道理,可我呢,只会用“昂”“啊”来回答父亲。似乎成了一个不是哑巴的哑巴了。
初三的一年工夫终于还是没有白费,高中录取通知书如约来了。那段日子里父亲年好象换了一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他整天忙着为我筹备这筹备那,而我则在暗地里笑他:为什么不早对我好点,现在想讨好我,门儿都没有!谁让你小时候把我往死里打。
上学以后,父亲只是每两个月来看我一次。而且每次只在我宿舍呆一会儿,连一杯水都不喝就回了,我也不阻拦,其实我不喜欢和父亲独处一会儿。有时候,我也想:下午的车3:00钟才开,为什么父亲总是老早就走了呢?也许父亲有自己的干的事,我想到。
上学的第四个月,父亲确实来看我了,他给我拿了一些生活用品和一叠很旧很旧的人民币,当我接钱的一刹那我竟发现父亲的手似松树皮,心不由的颤了一下,刚坐了不一会儿,父亲说要走,我送他出来。到了大街上,父亲说:“我们去吃点饭吧!反正你回去也得自己做。”我说我不想吃,我让父亲去吃。毕竟家里距县城有一百多里路呢,回家时天肯定又黑了,回家还得他自己做。其实,我不喜欢和父亲在一块,尤其是吃饭。父亲没有去吃,说他下车时已经吃过了,现在还挺饱。父亲让我回,我目送着他进了车站。往回走时,猛然想到给父亲买几斤橘子让他在路上吃吧。我称了橘子向车站走去,进了车站我呆住了,似乎空气都凝结在那一刻了。父亲坐在车上在啃家里带来的冷馍。顿时一股咸咸而又暖暖的味儿油然而生,父亲见我显然也是大吃一惊忙说:“我从家里带了馍,这比城里的饭好吃多了还不用花钱。”我的眼里闪现出许多小星星,我强忍着泪水说:“我给你买了几斤橘子你拿着路上吃吧。”父亲硬是不要,我将橘子塞进父亲的怀里几步冲出了车站,内心负疚极了,我明白了父亲为何每次走的那么早,他是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在啃家里的冷馍。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它一个劲的流,似乎要洗刷我这么多年来对父亲的误会……
在上高中的日子里,父亲依旧打工,因为他明白我上了高中,家里的开支又大了许多。可每次他回家都不忘“请我”一顿好的,这次也不例外,可这次竟发现父亲老了许多,脸上的胡茬很浓很浓,加上那深深的皱纹真像长满苦艾的黄土高原。临走时他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打工也松活,不要像他一样给人出死力,我默默的答应他,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的背影和车上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我便泪如涌,这就是长年累月,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含辛茹苦,严厉又慈祥,把用皮鞭培育成人却从未过上一天好日子的父亲啊!
车子消失了,可耳边的歌声却阵阵回荡,的确“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这辈子作你的儿我还没作够,要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