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和父亲离婚六年后,我的继母走进了家里,那时我刚好八岁。 继母进家后的第二年,我依稀还记得;她就怀着我小妹了,我们家那时住在一个小山坡脚下,有天下午刚睡了午觉起床,她出门去上班,我就脚跟脚地也出了门,拐过我家房后,我见她已经走到了半山坡了,我赶紧叫住了她,她问我有啥事?我吱吱呜呜地小声嘀咕着,她根本就听不见我在说些啥。即刻,她从半坡中颠着大肚子很吃力地蹒跚着走了回来,来到我身傍,她问我有啥事,我告诉她我想去看电影要一毛五分钱(六十年代,她的工资只有20几元,到电影院看电影是很奢侈的享受了),她告诉我说:“行呀!那你下午就去粮店把米买回来。”
母亲给了我一毛五分钱,晚上我就去了电影院。
那年冬天,我回家给母亲说,我和妻子要离婚了,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说:“你就搬回家来住吧,你就住外面一间屋,睡我现在那张大床,我在你爸这边搭张小床就是了”。后来我搬回到了家里,每天晚上她总是要问这问那的和我聊一会儿后,才去睡觉。有一次因为工作忙加班,又是隆冬季节,快晚上十二点钟了我才会到家里,我刚把毛巾捂在脸上,只听母亲在身后轻轻地说:“没有吃饭,我就去给你热饭菜去?”我小声地告诉她,我已经吃过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捂着毛巾的脸,热泪悄悄地从着脸角滚落。
母亲那时在全家管理一切家务,每个月发了工资,全家人(有工作的人)就把伙食费交给她,由她来打理全家人的吃饭的大事(那时我妹妹一家三口人也在母亲家里吃饭)。母亲做菜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但她不准家里人说七说八的,唯一就只有我才能给她提“意见”。有一次,我回家晚了一点,她说她去煮面条;面条她一会儿就端上了桌,我看了一下碗里的面条,也没说啥,就是不动筷子,她在傍边也呆呆地看了一会说:“是不是面条煮得太软了一点?”,我还是没有说啥,她赶紧急急忙忙地把那碗面条端走了,不一会就又重新煮了一碗面条放在我面前、、、。
我的继母在七十五岁那年就慢慢失去了记忆,我父亲和她亲生的我妹妹在她面前她都不认识了,但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却一直叫得出我和我女儿的名字。
在敬老院住了一年多,前几天她安详地“走”了,我和妹妹把她安葬在公墓里,在给她烧香炷和钱纸时我默默地跟母亲说:“希望母亲保佑我一生平安”,我知道母亲在天之灵会庇护我的。
母亲真的很累,因为直到现在,我还在依念着她来倦顾着我的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