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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民工，就像面对另一个我

发布时间：2010/2/28 阅读次数：295 字体大小: 【小】【中】【大】

很幸运，在单位搬家之后，我得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透过玻璃窗，我的视线就可以延伸到远处。美中不足的是，窗户正对着一座兴建中的大楼，要想看得更远，必须向左或者向右斜视才行。但是相比从前，我在办公室的视野只有五六十米的时期，则要强过太多了。
斜视得久了，由于触目所及的都是一成不变、没有生气的建筑，便失去了养眼的功效。倒是正面的大楼工地上，叮咣叮咣地响起了施工奏鸣曲，通过听觉的冲击，转而吸引了我的目光。这座大楼是一件半成品，到处裸露着钢筋、水泥柱和脚手架，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狰狞面目。工地上来来往往的民工，有些像蚂蚁，在如同蚁穴的大楼里进进出出，或背走一包水泥，或扛走几根钢筋，大楼便一点一点地朝着规划好的蓝图方向迈进。
我常常盯着这些衣衫破旧、肮脏的民工看上一阵。那些遇到沟呀坎呀就蹦蹦跳跳着过去的，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些充满耐心，几乎是在以匀速度干活的，是些沉稳的中年人。他们都是壮劳力，来自农村。现在的农村，逢年过节之外，只剩下妇孺和老人。
我曾经见到过这些民工吃饭。一个大铁桶装着一桶菜，另一个大铁桶装着一桶饭，他们盛一大碗饭，舀几勺菜，就蹲在路边的水泥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种饭菜，比我们读书时代的校办食堂还不如，而校办食堂的饭菜，当时是被叫做“猪食”的。本来伙食就差，前几天看本报的报道，还有丧心病狂的工头居然把吃剩下的鸡骨头给民工当菜吃，让我只能义愤填膺又满含泪水地说四个字：太缺德了！
对民工们糟糕的处境之所以感同身受，实在是因为，我几乎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如果我不通过考大学的方式跳出“农门”的话。和我当年一同读小学的幼时伙伴们，现在他们的职业是瓦匠、木匠、漆匠、泥桶匠。我无意驳斥“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所谓“高论”，只消看看这些“匠”们的生活，真相就已经大白。
面对民工时，很多人下意识地退避三舍，而我不。如果不是幸运地跨入了大学这条通道，含泪扔掉菜桶里工头吐出来的鸡骨头的人，可能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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