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信:
97年8月,那时我不到29岁,正被婚姻折磨得憔悴不堪,处于想离婚又无法割舍的状态,这时与他无意中重逢。他和我早在91年就因工作认识,彼此打过颇多交道,是很熟但不亲密、比熟人深但未到好朋友的关系。他未调离原单位时,是我们几个协作单位的女孩子经常注目的对象,他高,瘦,斯文,谦和,办事效率极高。重逢时,他是他们单位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也未到29岁。
那天我站在停机坪边,天空一片灰,犹如我的心情。他走过来,说了一句:“你怎么那么憔悴!” 我被这话噎住了,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不然怎么我丈夫和父母都全无察觉?我瞠目结舌地望着他,想挽回一些自尊但又不知道怎么反击。他赶忙道歉,然后我们站在那里,一起看着灰灰的天空,无语。过了一会,他突然说,“我请你喝咖啡,就请你一个人哦,你来吗?” 我们都笑了,他强调只请我一人是有缘故的,几年前我帮了他一个忙,他为感谢我请我去卡拉OK,我把老公、同事、以及同事的老公一起叫去了,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那天傍晚我们在咖啡厅见面,他叫了几瓶啤酒,说他没办法再隐瞒对我的感情了,要借酒跟我坦白。我承认,那时我的状态让我和他一直保持了联系,女人在感情脆弱时总想抓住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安慰,何况他那么优秀,又那么熟悉。在后来的几次见面中,我告诉他我想离婚,他要我做他情人。年底我离婚了。离婚不是为他,这一点我问心无愧,我主观上也绝对没有离了婚和他一心一意做情人的念头,可当我们真成为情人后,我才知道我需要面对怎样的痛苦。
我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必须自制。所有约会都是他安排,公共场所我们要装得和公事公办的朋友一样的神情和仪态。晚上我会因思念无法入眠,白天会因他一个简短的电话狂喜,那种不见得光的感觉让我自尊心受到巨大打击。我知道这是自找的,可我无法自拔。这期间好多男人围着我,但没一个我看得上的。当我接到各种试探、追求的电话时,我没一丝喜悦,而是越来越沉重的悲哀和自怜。2000年夏,我终于接受了好姐妹介绍给我的男人,开始了“拍拖”,并用最大勇气和情人说再见。他很难过,但他只能放手,他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不能忍受不平衡的感情。以后我和他再没见面,只偶尔电话问候下,我努力地让自己不再喜欢他,更不再爱他。
我的恋情并没结果,不到一年我和那人分手,其后一直到05年初再婚,我和他始终是电话邮件联系,极少见面。我对他耿耿于怀,我怨他那时挑起事端,恨他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但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第二次结婚后,我一度认为我已摆脱了对他的感情,和他联系反而较以前稍多了,我希望并且以为,生活就这样下去,他有他的家庭,我有我的,我们是永远的知己。
我挑选丈夫的眼光肯定有大问题,挑爱人同样有大问题,第二段婚姻在三年后同样走到了尽头,我和他很自然地又成为情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和次数仍然很少,可是因为多年关系,彼此讲话已不再矫饰。他没变,仍然把我放在他心里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仍然对我又怜又爱,仍然知道我的性格最弱点,仍然对我内疚又理智到让我无言以对,仍然愿意为我做他能做的一切事。改变的是我,我没能放下我们的感情,但我已经接受残酷的现实,或者说不得不接受。这改变让我对他怨恨少了,也不再顾影自怜。我认为他给我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心思,都是上帝的礼物,他本来就不是我的,上帝把他的一部分给了我,我还能纠结得不到全部么?
我写这个不是为了讨论道德不道德的问题,这问题一遇到感情,各人有各人的说法。我不卑鄙,可我不想过度高尚,我婚姻失败时的确没能抗拒他的感情,但至少我没有放纵自己、去找个爱自己但自己不爱的人做替代品。我只想说,一个重感情的女人,如果爱上不该爱的人,注定陷入无底的深渊,这种痛能让女人茶饭不思衣带渐宽泪不干。要想解脱,只有两个方法,第一,爱上该爱的人,同时确保他也爱你;第二、彻底接受现实,把这个人当成额外的礼物,得不到是正常,得到是好运气。我虽然接受了现实,但为什么还在爱与痛的边缘?由此我知道还有第三种方法,也是最好的解脱方法:不要再爱。括弧,我做不到,括弧完。
某顺答:
也许是某顺老了,很懒于见“感觉”“觉得”“以为”这些主观意识浓郁的词儿了;也许是某顺明白女人的“感觉”“觉得”“以为”后往往有另一个样子的事实。所以你的信虽然写得沉重忧愁,却一点儿也没打动我。文字好,不等于故事好,落了俗套的优美,还不如直接俗不可耐了。成年人的爱情,尤其是已婚已育的半老男女的爱情,剥丝抽茧后你会发现,再轰烈再周折也只有一个结实的骨架:性。但成年人很难承认自己是为那点儿本能煽情的,这也使得你这样的女人成为五彩风马一样的标致物,看上去很有深意也很有诗意,其实只是情欲草原上最常见的一幕罢了。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自己的情人是弥足珍贵的,自己的经历是无可奈何的。但旁观者清,当事人唏嘘半天,看客还麻木不仁,为什么?因为相似度太高——自己的,别人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但凡是偷情,不都同一个程序模式么?靠近,媾和,平静,分开,这些步骤有时会边缘重复,有时只是一过性的发生、结束;都是人,有情伤,想一点儿痛楚也没有,那不可能,但念念不忘强调那点儿痛楚,也矫情了点。大家不是不能理解,而是懒得理解,懂么?而且,等时光再过去一些年,连你自己也会懒得回忆如今这些鸡鸣狗盗的事儿的,恩,你说不论道德,某顺也没论道德,某顺只是不忍你继续意淫所谓的亦真亦幻难取舍的情爱。偷就偷了,不用解释,不用申辩,更不用标榜。
“我不能娶你但我最爱你”,男人这句话能让多少无知妇女沉陷?看似冷静镇定的你,只要一天不被他娶进门,你就一天都无法自我开解。是有情人做了无情事,还是无情人做了有情事,你自己明白。当然我们也明白,所以我们同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