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峰性格的自闭加重了“性无能”,而日益严重的“性无能”又增加了自卑。生理心理疾病双重挤迫下的他变得任性无常、行为粗暴。有一次,我要到外地出差,临行前想与他亲热一下,可他不仅冷淡推却,还说了许多难听话,于是就吵起来了。这是我们相识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田峰第一次动手打了我。我开始对这段婚姻感到失望……
我与田峰第一次见面时,都是大龄青年了,双方的家人都为步入大龄的我们而焦急,田峰家三代单传,所以这场相亲就显得尤为急迫。
田峰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斯文、白净,与凤凰卫视的著名主持人窦文涛非常相像,不同的是田峰有些过于秀气和内向,而我喜欢的是那种思想成熟、情感外向且年长于自己的男人,所以那次见面后,我们一直平平淡淡、不紧不慢地维持着。
田峰家境优裕,上面有两个姐姐,从小他就在家里备受宠爱,一应杂务从不沾手,一大家子的人都围着他转。按说田峰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为什么30岁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女朋友呢?问他,他总是含糊其辞,我后来知道,田峰曾处了许多女朋友,但是不知为什么,都未能超出三个月。
在交往了一个多月后,田峰坚持要用自己的钱为我买结婚戒指,并把自己的存折给了我。看见存折密码的数字,我敏感地觉得这是他前女友的生日,心中霎时充满了感动:这是个重感情的男人。
2008年的正月初二,我和田峰来到了位于公园旁边的花市。看到妩媚的风信子、山茶花,我心情特别好,不由就喝了好多酒。后来便随着田峰来到他居住的地方。田峰的房间整洁清爽,满屋都是吊兰,芳香四溢,暗香浮动。我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也许是自己希望发生点什么。起初两人只是坐在那里看影碟,后来气氛便不对了,田峰的手揽住了我的肩,用食指有节奏地在我的脖颈轻敲,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的香味,我突然呼吸急促起来,也感觉到了田峰的颤抖、喘息……然而,奇怪的是,就在我做好充分的准备将自己托付时,田峰却突然颓丧地放弃了。但这个事我并没放在心上,毕竟我们是初次在一起。
我和田峰的婚礼如期举行,结婚的车队停满了门前的一条街,客人也请了很多。但是我却发现在热闹背后有些许不正常,田峰原来工作过五六年的单位没来一个人。在我一再追问下,他终于托出实情。原来田峰在22岁的时候,爱上了同事华,而华是个有家有孩子的女人。田峰与华同居过。田峰说,当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好再回原单位见人了。
那时,我隐隐觉察出了田峰有心理缺陷,难道工作了好几年的单位里竟然没有一个朋友?我觉得对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然而,最苦恼的是,新婚后我们第一次亲热,他就以失败告终,那时我依然以为他是太紧张,没有经验,所以没有太在意。可是以后的日子里,每次他都大同小异。我开始一点点地失望。那段时间,他也在很努力地想办法解决,但是看了很多医生,也没有太好的结果。我知道他很痛苦,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伤他自尊的话。
好长时间,我们不曾面对面地坐下来说这个问题,我不敢,他也不敢。后来,我多次找了一些相关的医学专家,买了很多药回来。可是,他的药服完了,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善,这时候我彻底地明白了,我遭遇了无性婚姻。
有一天早上,我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便感觉到室内弥漫着呛人的雪茄味道。显然,田峰一夜没睡!这时他看到我醒来,突然俯下身吻着我,没有往日的温存,直奔主题,结果同原来一样……他抱着我,泪水顺着他瘦削的脸滑下来:“我们离婚吧!或者你找个情人吧!我不怪你……”我默默地看着他,心碎了。
渐渐地,田峰性格的另一面展现出来了。几个月来他没有与朋友交往,每天下了班就是一个人待在家里。说白了,就是没有朋友圈。在这个沉静得如死水般的家里,我感到了压抑,是那种缺了氧似的憋闷。
我以一腔柔情来营造家庭的温馨,主动给予田峰温存,可是他要么无动于衷,要么就是十分粗暴地将我推开。后来,我陪他去医院检查,结果表明:田峰的精子数量和质量及其性亢奋指标都低于常人。
这结果对我和他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
我把这些情况告诉几个闺中好友,几乎没有人不劝我跟他离婚的。我一度也很动摇,可我心里又很不舍,毕竟我是爱他的。
田峰性格的自闭加重了“性无能”,而日益严重的“性无能”又增加了自卑。生理心理疾病双重挤迫下的他变得任性无常、行为粗暴。有一次,我要到外地出差,临行前想与他亲热一下,可他不仅冷淡推却,还说了许多难听话,于是就吵起来了。这是我们相识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田峰第一次动手打了我。我开始对这段婚姻感到失望。
田峰越来越极端,我因为心情不好,给过去的一位异性朋友打电话诉说内心的辛酸,想得到一点慰藉。田峰知道后,不由分说便狠狠把我骂了一顿。我怕他再做出什么粗暴的举动,没有分辩,连忙道歉,并保证不再给男性朋友打电话。可是愤怒中的田峰如同疯了一般,居然把结婚照摘下来狠狠摔到地上。
那天晚上,我独自在深夜的街头游荡,腊月天,滴水成冰,可我的心,比冰还要冷。看着不远处的楼上一扇扇明亮的窗户射出温暖的光芒,而自己竟连这样一个小小的窗口都没有,心头无限凄凉。五年前,我也曾在异乡的街头,看着别人家窗口的灯光,强烈地渴望温暖的家。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我又回到了原处。
是走?是留?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在苦闷中,我去了田峰原来工作过的单位寻找与他曾经有过感情纠葛的华。凭直觉,我感到田峰并没有全部告诉自己实情。
华说她和田峰相爱的时候,田峰还是一个害羞的男孩。华当时正在闹离婚,没有地方住,是田峰帮了她。在同居的日子里,华与别的男人有过交往。事情被田峰知道了,他当众羞辱了她,而且从此以后,田峰就变了,性格孤僻,尤其是对女人有天生的敌意。
我终于知道,田峰的心理疾病与华有关。如果我也选择了离开,对田峰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犹豫了很长时间,我还是决定留在田峰身边。
我回到了离开数日的家,出乎我的意料,田峰的状态比以前还要差,胡子没有刮,满眼血丝满脸憔悴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人像要垮了一样。见到我,他先是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神情,然后又愧疚地垂下头,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我。看着他的样子,我一阵心疼,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握住了他骨节粗大的手,他愣了一下,也反过来将我的手紧紧攥住,攥得那么紧。
那天,我和田峰推心置腹地谈了很久,关于我们相识之初的甜蜜点滴和对今后生活的期盼,还有为了将来我们必须一起面对的问题:调节和改变他的自闭个性,学着做一个正常的社会人,家庭人。
第二天,我着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们卧室里的东西统统换掉。我想把卧室装点一新,每一个细节,都花了好多心思,尤其是把墙壁、地板都变成暖色。我知道,这个卧室曾是华来过的,每个地方都有她留下的影子,我必须彻底翻新这里。
所幸,这段时间田峰也在不懈地做着努力,他不再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有事情会先和我商量,偶尔陪我做做家务,说说笑话活跃气氛。我看他精神还不错,便开始尝试打开他封闭的个人世界。我刻意邀请朋友周末到家里聚会,田峰虽然很少说话,但遇到他感兴趣的话题,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渐渐地,田峰在闲暇的时候愿意陪我一起出去了,心情也日益开朗起来,对于夫妻间的一些亲热动作也不再回避。这些变化让我感到欣喜,也让我对田峰越来越有信心。
去年年底的一天,我在单位加班一直到天黑,班车中途又突然出了故障,到家时已经是晚上10点。很奇怪,田峰不在家。打他的手机,没信号。担心他出什么事,我急匆匆出去找,刚出楼梯口,就看见田峰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看见我,他呆了半晌,突然上来一把抱住我:“你那么晚不回来,我去接你,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吓死我了……”他紧紧地抱着我,仿佛一松手我就会离开似的,“你知道吗?我今天强烈地感觉:我不能没有你……”
我靠在他的怀里,头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喜极而泣。也就是这天晚上,我感觉到了田峰带给我的激情,尽管那激情是短暂的,但对我来说,这预示着我的努力有了结果。
到现在为止,田峰虽说还没有完全恢复到过去的状态,但一切都在朝着我们希望的样子发展,这给了我们很大的鼓励。我也相信,我能帮他走出这种有爱无性的生活。
婚姻的第一大要素,特别是在更年期以前,是让彼此过上稳定的性生活。鲁迅也曾说过,给孩子举办满月酒席,是在公开展示性成果。那么,没有正常的性,就没有成果展示可言了。
以前有个电影叫《春桃》,讲的是三个人的婚姻,丈夫因为瘫痪,没法真正当丈夫,他便向老婆引荐了一位新的、健康的丈夫。可能旧社会也没有什么婚姻法的约束,他们三人过得还不错。当然,那部片子当年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没有人可以接受一妻二夫,哪怕其中有难言之隐。他们遭到太多人的白眼和指责了。
显然,即使婚姻有各种各样的形态,三人同行的婚姻也是不可能被舆论所接受的。所以,面对有爱无性的婚姻,首先应该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一同走出困境。
而处在无性状态下的男性,其心态和脾性往往是有一定扭曲的,这需要妻子最大程度的配合,尤其不能指责、调侃和埋怨。而当你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效果时,我个人的建议还是离婚,无论是一味忍受还是“三人同行”都是不可取的,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文/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