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八年前离婚的,这八年来我是一个流浪者,从家乡——一个偏远的西南小镇出发,在国内许多大中城市流浪过。我呆在某一个城市的时间都不长,但我干的都是正当的职业,我办过报,搞过文化公司,还在一家电视台任过广告部负责人。我并非孤立地做这些事,每一个事业都为我积累一定的资源,我是一次次整合已有的资源,让自己的事业一步步跨上新的高度的。因此,虽然我是个单身女人,是个“流浪者”,但我并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落魄或堕落,我的生活丰富多彩而且健康快乐。离婚八年,我度过八个不同滋味的情人节,酸甜苦辣全尝遍。前段时间,看了贵报情感版的“女老板情感故事系列”,感慨万千,但自认不是女老板,所以没有拨打你们的热线,近日又看到你们推出的“离婚之后”系列情感故事,我忍不住要和你们谈谈。
我和前夫离婚的原因现在已经不必再提了,反正我们吵吵闹闹多年,到了不得不分手的地步。那时,在我们那个小地方,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离婚女人被称为“二手货”,前景是不美妙的。我的个性很强,性格浪漫,既然婚姻已成桎梏,我就无论如何要冲出来,付多少代价都不惜。那时,刘晓庆的一本书《我的路》十分流行,其开篇的一句话更是流传甚广:“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单身的名女人难上加难。”除了“名女人”三个字我不敢当外,其他的境遇我都和这句话十分吻合。在家乡继续混下去确实很难,于是我想到外出。我中专毕业,在当时当地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长得不错,能力也很强,在家乡有一定的知名度,就以为闯荡江湖的本钱齐全了。俗话说无知者无畏,我就是抱着这么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告别父老乡亲的。
我流浪的“第一站”是自己的省城。到那里我才知道我自认为优势的东西实在不算什么,比我漂亮、比我能干、比我文凭强、比我有背景的女人比比皆是,我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优秀的女人。我投奔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兄,他对我非常关照,帮我找了一份教书的工作,还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住处。我非常感谢这位远房亲戚,没有他我是无法从家乡迈出第一步的。他经常来看我,那时的我是孤傲而脆弱的,有事就要向他倾诉,没想到这引发了表嫂的醋意。一个离了婚的漂亮女人和自己的丈夫过往过密,自然会引起警惕,并非任何人都能将这种警惕表现得恰到好处的。
但我那时不理解表嫂,我觉得她小心眼,尖酸刻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的表哥也是这样评价他的妻子的,这越发让我得理不让人,我和表嫂有了言语上的冲突。我是到省城之后才知道有“情人节”这么个玩意儿的,那时候这个节日充满了神秘和暧昧的气息,只有一些地下情人偷偷摸摸地将这个节日过得十分温暖。生性浪漫的我对这样的节日是十分向往的,但那时我刚刚像脱了一层皮似的离了婚,一个人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在我的眼中,那晚那个城市的灯光是昏暗的,似乎在为什么故事撒着迷雾。在这样的迷雾中,我“窝”在自己的小屋里,思绪万千。又感伤又庆幸。感伤是为自己的孤寂,庆幸是为自己终于可以一个人静静地陷入感伤的情怀中。在鸡飞狗跳的婚姻生活中,我的情感几乎只有两种——愤怒和绝望。忧郁和感伤是小资女人奢侈的情感,而我今天终于享受到了。这一夜平安过去了,凌晨,有人疯狂地擂打我的门,让我心惊肉跳。门外是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我不知道是谁,她在叫喊什么,因为伴随着她的声音还有十分嘈乱的声音,那是许多人发出的。我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看到我表嫂的一张愤怒得扭曲的脸。她看我开了门,就扑过来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拉出门外,口里叫着我表哥的名字,要我把他交出来。我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群人已经冲进我房里捉奸了。搜了半天没搜出什么表嫂恶狠狠地说:“溜得倒挺快。”然后朝我吐了口唾液,扬长而去。我生平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发疯般地找我表兄,要他给我说清楚,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这件事很快在当地成了新闻,尽管表嫂后来知道是冤枉了我,可也并不向我道歉。这个城市我是呆不下去了,我选择了上海,我想,那是一个开放的大城市,肯定有我的一寸立身之地。
我有个同乡兼旧友在上海和一群人一起办一份小报纸,我就过去投奔她。她说我是一个很好的广告人才,要把我往这方面培养,于是经常带我出去应酬。应酬中我认识了梁总,他的公司虽不大,但对于小报社来说,他的财力还是挺吸引人的。不知是我的朋友的有意安排,还是我们前世就有这份情缘,总之我陷进去了。这是我离婚后第一次对男人产生真情,我就这么飞蛾扑火一样扑向他的怀抱,不管他是有妇之夫,也不管他长得并不帅。我是一块干涸的土地,太缺乏情感的滋润了,他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我晕头转向。他和我度过一个非常甜蜜温馨的情人节,使我真正体会了“情人”这两个字的含义。过了情人节,我越来越不满足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了,我想如果我愿意当一个男人的地下情人,我又何必兴师动众地与前夫离婚?我要的是光明正大的爱情,要的是大庭广众的亲热!他希望我永远当“彩旗”!他的态度使我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我曾创造了一天打四十多个电话给他的记录,只为了要他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对我越来越害怕了,在我们认识的第二个情人节,他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受不了你。在他这句话说出口时,我干干脆脆地将一个酒杯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我对他的心就像这只酒杯一样破了,碎了,死了!从此我们断绝了关系。
这件事之后,我对自己说,红英,你是一个响当当的女子汉,你爱就爱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不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我告诫你,今天再不准惹有妇之夫了。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当过第三者。
和梁分手后,我才发觉,我在上海一年多,好像就认识了这么一个人,他一离去,我就举目无亲了。我那同乡说我真傻,干嘛跟他闹翻,哄着他自己另找男人不行吗?然后她说:“不过也没什么,你还年轻着呢,我再给你介绍个人,企业比梁总大多了,肯定也会非常喜欢你的。”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她只是把我当作一个赚钱的工具。伤心之余我想离开她,但偌大的上海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呢?我转念一想,工具就工具吧,我投奔她时就想好要帮她的忙的。她办报需要钱,我不出卖我的情感和肉体照样能为她赚钱,为她赚钱也就是为我自己赚钱!于是我认认真真地帮她写文章,正而八经地和她一起去和客户谈判拉广告。我能说会道,客户都很喜欢我,我这么一投入工作,她的报社马上风生水起,她对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是这么能干!”说真的,此前我也没想到!
后来由于各种原因,这份报纸停刊了,我们又一起搞了个文化公司,再后来我转战杭州,到一家电视台作了广告部负责人。以前的客户我并没有放弃,他们依然支持我的工作,有了这些基础,我的新工作开展起来就顺利多了。杭州是个浪漫的城市,西湖仿佛就是为恋人准备的,在这么个城市里像我这么个激情四溢的单身女人不谈恋爱是不可能的。我的恋人是我的同事,在电视台当主持人,阳光、帅气,离异带一个男孩。我们爱得是那么情真意切,他带我去见他的朋友和家人,我也带他去会我的朋友,朋友们都真诚地祝福我们。我们手挽手在西湖边上逛了一圈又一圈,相拥着在杭州城“横冲直撞”——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那年的情人节,我们叫了一群朋友开派对,用各种方式狂欢,我以为幸福就这么永远地伴随着我。但我们交往不到两年,两人性格中的缺陷就显露无遗,争吵开始了,裂缝越来越大了,后来几乎到了我离婚前的那种状态。终于在某一天,我们同时说,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以后就做普通的朋友吧。从此我火热的心仿佛被浸入三九的西湖水中,凉透了。
后来我又谈了几次恋爱,却总是找不到感觉。有段时间你们媒体大做“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之文章,我觉得真是小题大作,我就度过了好几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这不是非常正常的事吗?姑且不去讨论夫妻是不是情人,在离婚率越来越高的今天,像我这样单身的男女是越来越多了,当情人节来临时,他们的情感正处于“真空状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只不过,从我个人来说,每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心情都是各不相同的,有时是失落,有时是寂寞,有时是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目前我在温州发展自己的事业,这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城市,也许在这里我能找到我情感的归宿。不过我并不急于结婚,单身的日子很精彩!单身是一种永远没有定论的状态,单身是一种自由漂泊、有着无限可能性的状态,单身是一种随时可以迸出火花、随时可以无牵无挂地投入到一场合法爱情中的状态——啊,这真是太美好了!单身的、自信的女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