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个老友挂了一通搁置了很久的电话,听着对方由干涩到真正欢快的笑声,知道自己做对了。躺着通电话,人变得肆无忌惮,仿佛漫步于海阔天空。那感觉真的不错,相信对方今天的胃口也会被激活。夸张的幽默,暗藏着似真似假的情绪,双方都愿意着。于是一切变得那样自然。
我知道,自己的很多话在给对方输送着“错觉”,对方也不自觉地应和反馈给我错觉。在那几十分钟里,我们都很快乐。
前不久看一部台湾话剧,特逗。里面塑造了一个平生以假扮别人为乐的人,用法律上的界定,这种人叫骗子。剧中的这个“骗子”给人的感觉,他不是为了获得物质利益而骗,而是因为喜欢这样的感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是一个演员,我喜欢扮演别人”。接着他又说:“所有的演员都是神经病”。此话咋一听有点职业歧视的意味,可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没错。一个好的演员一定是有种演谁象谁的天赋,而这种天赋某种意义上来说,必须具备分裂自己精神的能力。神经病很多不都具备精神分裂的特征吗?但演员的分裂精神跟神经病的精神分裂有一点本质的不同,那就是演员是分得出去收得回来,而神经病则不能。
照上面的意思看来,无疑有太多人具备了类似演员的这种能力。象很多艺术家,媒体上活跃的各种“星”,恐怕连美国总统奥巴马都在其中。
我今天想谈的是跟上面话题临近的“错觉”,不得不绕回来。
实际上,陷入“错觉”是一个人一生难免的事,往细里详析,几乎我们每天都会进入各式各样的错觉。觉得自己的股票会涨啊、觉得自己的官位要升啊、觉得自己要生病啊等等,总之,不管正面的负面的,凡是你愿意相信而仔细想想不可能的事恐怕都在其中。 这些“错觉”也象前面说到神经病与演员的区别一样,如果能从错觉中轻松进出则属于正常和健康,若不能则就有精神病态的嫌疑了。
举例来说,在恋爱中游走的人这样的情况尤其明显。记得好多年以前,一哥们喜欢上一女孩,拉了我们一帮朋友助阵,要邀那女孩出去旅游。因为本人当时长得相对“绿色环保”一点,于是做女孩工作的艰巨任务便落到了我身上。受友之托,也确实因为朋友情急的样子让人顿生悲悯之心,便仓促上阵。还好,女孩挺给面子的,没说到三句话竟然就答应了。于是,一行七八个红男绿女兜里踹着两毛钱上路了。火车、三轮加旅游,竟然玩了一圈两毛钱依然在兜。
跑题了,说我那哥们,一路上楚楚可怜地护着花,平时挺能说的人竟没了几句话。我们这些人在边上看着,一是替他着急,二是看着丢人。尤其气人地是,他还时不时会悄悄地幸福着告诉我们那女孩怎么怎么看了他一眼怎么怎么对他说了啥意味深长的话。
瞎掰,他说的那些在我们眼里根本与他觉着的意思没丝毫关联。
这时,我想对他说,哥们,你麻烦了,那叫一厢情愿的错觉,很多人都被这东西咬过。
可毫无办法,他愿意。
果然,以后的发展应了我当时的判断。那次旅游,女孩是因为我们中的另一个人而去。
很久,我们都没敢点破,他当时的状态,要么承受不了,要么会跟我们干仗。
后来,他总算知道了。可奇怪的是,有一段时间,他一直不承认,还一如既往地跟我们吹嘘他的新进展。我们是看在眼里,闹心在胸脯脯里。发展到后来,只要他一开口说这事,我们立马做鸟雀散。
当时,我们都有点鄙视他了。
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今天写这篇博文就没很多意思。问题是,之后,我们这些隔山观鸟的鸟人们竟一个个前赴后继地都经历过类似的局面。幸好有他在前头顶过雷,我们从错觉中抽身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多年以后,一次老友重逢,大家都拿这事笑话他。没想到他一点都不生气,说:我当时不是无法从错觉中自拔,而是因为我喜欢那种在错觉中闲逛的感觉。觉得很美,很享受那玩意儿的美丽!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静了。仔细想想,还真是。一时间对他肃然起敬。
从那以后,我也学着象他那样体会错觉的美丽。渐渐弄明白了,虽然错觉无法改变未来,但当时你是可以很享受的。于是,对一些人不能自拔时的若无其事和欣然有了很大的兴趣,常常会看着,并在听着鄙视当事人的人议论纷纷时,会心一笑。
心里悄悄地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