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单位有事,要晚点回去,孩子你去接一下,好吗?真不好意思,总让你这么辛苦。”
每个星期,总会有一到两次接到妻子这样的电话。她打这样的电话的时候,语调和节奏都拿捏得十分精到,温柔如水,似乎能从耳机里感到她吹气如兰,让我急不得恼不得,蠢蠢欲动的无名火在胸腔里狼奔豕突一阵之后,无奈地销于无形。
随后便是一个大男人领着孩子在家里对着一桌子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呆呆傻傻地等着女人回家。都说傻老婆等汉子是痴,我们家全都阴阳倒错了。
饭菜摆在桌上,等着等着慢慢变凉,再去热一次,再变凉,再热。这哪是一个男人的形象?我不知道那些平日里对我毕恭毕敬的员工知道我这副德性的时候会笑得还能剩下几颗牙齿。
一个大男人,我并不是碌碌无为,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好歹也算个人物,大小在单位还是个头脑级的,下属见了老总长老总短的。一回到家,扒下在外面做人的一身名牌的皮毛,直扑厨房或者卫生间,任劳任怨地当牛做马起来。做饭、洗衣加上接孩子,家务三大件几乎是我实行了三包,里里外外一把手,自己觉得应该是这个社会里标准的好男人了。
累我不怕,但我这人受不得委屈,现在的问题在于,习惯成自然,好像这一切就是天然应该如此了,真后悔当初开坏了头。
其实我是曾经警告过的:“这星期你已经是第几次这么晚回来了?我告诉你,事不过三,再这样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事不过三,这就是我的忍受底线了。但是几乎她的每一次晚归都会被她很巧妙地解释成“这只是第二次嘛,好不好嘛?”在温柔如水和吹气如兰之外还加上了一道百战百胜的“秋天的菠菜”。于是那最后底线的第三次就成了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但是我想她心里是知道的——事不过三,不管它会不会有来的那一天,它是存在的,在我的心里,就会在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