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装什么纯洁呢
遇到莫尘嫣的时候,她正被一群男人包围着调笑,一看就是风月女子,那群男人围着她让她说黄段子,不然就要亲她。
是一家很豪华的夜总会。陈怀槿被人拉着来应酬。真的是应酬,这种地方,他是懒得来的,不是说自己多有教养,而是根本就讨厌这种纸醉金迷。他宁愿从公司里直接回家,开着那辆不错的本田车,放上一段小提琴曲,家里,是温馨的灯光在等待着他,美丽贤慧的妻,还有钢琴已经弹到八级的9岁小女儿,当他进门,妻子亚静接过他手中的包和衣服,总是温柔地问一句:先去洗澡吧,水,给你放好了。
这样的稳妥和舒适,几乎让他有些沉醉和迷恋,所以,他想再做几年就退休,然后到国外去住,和亚静就这样地老天荒地过下去,没什么不好吧?
被围着的女子显然和亚静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截然相反的人。妖气,媚气,黑色紧身裤,上面是同样黑色的吊带蕾丝小衫,颈上闪着一片亮光,是戴了什么装饰项链吧?估计是假的,哪像亚静,绝对不戴赝品,亚静所有首饰全是真的,个个货真价实。其实陈怀槿觉得有些假首饰蛮好看的,有一次他去法国买了几件回来,亚静丢在桌子上说,哄哄小女孩还行,只有低贱的女人才会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档次没品位。陈怀槿当时说“是是”,买回来玩的,看着好看。但心里却有些不快,因为他知道好多明星也是戴这种首饰的,奥斯卡上的颁奖晚会上,明星们戴的都不全是真的,何苦死要这个面子呢?
那个女孩子果然在讲黄段子,她说,要是猜出来她就还讲,猜不出来就放她走。
好。那几个男人说。
她就开始讲了,先鬼魅地笑了一下,吐了一口烟圈说,一个侏儒参加百米竞赛,跑到终点却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家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答案,她笑着:完了吧,一帮弱智的人,对不起,我要走了,还有一桌人要陪着跳舞呢。
说着她往外走,不巧碰到了陈怀槿的脚,同来的几个男人,只有这个男人一直坐在角落里喝咖啡,她本来已经走了,但却又回过头来说,嗨,在这里装什么纯洁呢?
充满诱惑的美丽夜
是这句话改变了一切。陈怀槿看了她一眼,忽然拉起她的手,然后在她耳边说,我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莫尘嫣几乎是一刹间哈哈笑起来,她摆着手说,你这么老实的人居然知道这样的段子。天啊,她满嘴的酒气和神态让陈怀槿有一种冲动,那是来自于人体内最原始的冲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原始部落的男人。
所以,你不能走,因为我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他小声说。
这是怎样的夜晚啊,充满了诱惑,充满了挑衅与荷尔蒙,陈怀槿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正被点燃着,莫尘嫣,这是跟他太太亚静完全不同的两种女人啊。亚静在性事上亦是完美得让他恐惧,每次他有兴奋,她都说,先去洗,打3遍香皂,再打3遍沐浴液。等他洗完了,也觉得兴奋快过去了,而在床上的那几分钟,亚静亦是冷静得让他没了欲望,时间长了终于习惯了,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
可莫尘嫣给了他那么大的视觉和声音的冲击,他低下声音说:能跟我出去吗?他奇怪这句话是他说出来的,因为在公司在太太在女儿眼里,他是多么正统的一个男人啊。莫尘嫣忽然愣愣地看着他说:我出去要的钱是在这里的10倍。
这句话让他也一愣,他是在做什么?但他却顾不得了,说出的话竟然是:钱,不是问题。
那天晚上,天下大雨,他们的车一直开到郊区,他开了房间,那是座乡村度假别墅,那里的景色让人想起桃花源来。他们进房间后,甚至没来得及开灯,他只觉得一团热哄哄的东西扑上身来。
那一夜,陈怀槿打死也不会忘记。
原来,身体里的桃花源是这么美丽啊。陈怀槿在事后叹息了一声说:莫尘嫣,我得付你50倍的钱。
我想给你过个生日
事后陈怀槿想,为什么都是女人,居然会差这么远呢?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心理底线的,莫尘嫣再好,那不过是身体里的欲望在做祟,而他要的,还是自己那个和谐温暖的家。太太亚静出身良好,母亲在英国留过学,而且亚静的姑妈没儿没女,却在新西兰有一大片产业,亚静说过,早晚咱们是要走的。何况她毕业于名牌大学,当时被称为校花,陈怀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手。人们都说他们郎才女貌。
所以,陈怀槿对自己的定位是,后院不要起火。自己在外面再怎么折腾,他还是要这个家的。莫尘嫣算什么?床上的一个尤物罢了,只能用性,不能用情。可是,真要他离开她,那种难受,只有他知道。甚至有了莫尘嫣以后,他应付亚静时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不是头脑中想着莫尘嫣,他真的不行了。
当然,莫尘嫣没有再去夜总会,他像所有有钱的俗男人一样,给她买了套房子,把她养在了郊区的一个花园洋房里,每周,他至少3次在那里过夜,每一夜,都是刻骨铭心地难忘,莫道不销魂啊,那是你没有遇上。
这样的状态让陈怀槿极为满意,鱼和熊掌兼得,他把从法国买来的首饰送给了莫尘嫣,反正亚静也不要。莫尘嫣倒是高兴地就戴上了,很天真地问着他:给我买的?只给我买的?
他点着头,心里骂着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不同的是莫尘嫣,越来越粘着他了,虽然他给了她很多钱,可是她居然有一次在他上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说想他了,让他去。
他扣了电话,心里有一点慌。那天他到底没去,而是早早回了家,没想到,晚上他正在看电视,家里电话又响了,他去接,莫尘嫣说,陈总在吗?他吓得手有些哆嗦,多亏亚静正在洗澡,他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明天到公司再谈吧,这笔业务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第二天,他几乎怒发冲冠地去了别墅,进门就嚷:莫尘嫣,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瞎折腾什么?你不想玩了是吗?
在床上的莫尘嫣,忽然显得那么可怜,她没有化妆,只穿了白睡衣,如一般良家女子没什么区别。她看着他,眼泪哗哗就下来了:昨天你生日,我想给你过个生日。
他呆住了。他的生日?莫尘嫣居然知道他的生日?
莫尘嫣说,有一次,你洗澡时把身份证落在了桌子上,我偶尔发现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却恼了。他去餐厅,看到生日蛋糕和蜡烛还完整地摆在桌子上,当然,还有莫尘嫣亲手做的一桌子菜。
他的心,微微酸起来,说不出什么滋味,亚静都没有想起他的生日来,但这个与他身体有纠缠的风尘女子却记得了他的生日。他笑了笑,又说了一句:昨天,她在家给我过了。
这次走的时候,他感觉他和莫尘嫣之间,有什么东西在纠缠着,当然,他指的不仅仅是身体。
来生想做一个好女孩
亚静的姑妈去世是突然之间的事情,他们去新西兰奔丧之前,他给莫尘嫣打了个电话:我们之间完了。他说,我们很快就会移民到新西兰,那里有一份产业得去经营,那房子就归你了吧,也算你不白跟我一年。
他甚至没勇气去见莫尘嫣一面,因为在以后的几次缠绵后,莫尘嫣经常会问一句话:陈怀槿,如果我一开始就是个好女孩,你会爱上我吗?你会吗?他从来没有答过,总是假装没听到或者开着玩笑说:再给我说个黄段子好吗?
手续,很快就办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他决定去那座别墅和她告个别,毕竟,是她让他知道了人的身体也有盛宴啊。
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人,他拿出自己那把钥匙,开了门,呆了。
屋里收拾得整洁一新,和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桌子上,是这栋别墅的钥匙,当然,还有一张卡和一封信。
是莫尘嫣留给他的。
陈怀槿:
亲爱的,请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桌子上有这栋别墅的钥匙,那卡里是你曾给过的钱,虽然一开始是情色交易,但最后,我却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你,原谅我爱上了你吧,我怎么能收自己爱人的钱?我只想来生做一个好女孩,从来没染过风尘,我带走的,只有你买给我的那些美丽的首饰,因为那是你买给我的,用真心买给我的,我会珍惜它,一直到永远!
莫尘嫣泪字
陈怀槿看着信,觉得自己空空的成了纸人一般,他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好像看到莫尘嫣到处照镜子,然后诱惑地问着他她美不美?他去看阳台上,那里还挂着她忘记摘走的丝袜,卫生间里,还有她落下的长发,他拾起来,在自己的手指上缠缠绕绕,忽然,他颓然倒在卫生间的洗脸台上,放声哭了起来,那声音如一头被围困的兽,知道自己那么孤独那么绝望,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一个月后,他全家移民新西兰,在那个如天堂一样的美丽国家,他常常会发好长时间的呆,呆着呆着,眼里会流出一些咸咸涩涩的东西,不是很多,却刹那间让他眼前一片迷茫,再也看不清这美丽得有些不真实的山山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