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一阵急促电话铃声吵醒了正在午睡的我,原来是母亲从乡下来了,在车站叫我去接。
刚下车我就看到了在不远处默默站着的母亲,我挥着手向母亲走过去。坐了一天车的母亲显得有些疲倦,手上提着一大袋东西。
很快就到家了,母亲把袋子放下来说,乡下也没啥好东西,这是今年的新米,带来你们尝尝。妻笑着说,这米比我们买的好吃。母亲开心地笑了,咱自个种的,还能孬?晚上,妻对我说,妈也真是的,大老远地为送一袋米。我说,这是母亲的一番心意。妻幸福地呢喃,妈真好!
两个月后,母亲又坐了一天的车,送来一袋米,,这次母亲说,我在电视里看了,城里竟有人卖毒大米,还是吃家乡米放心。妻说,妈,我们吃的米是在超市里买的,人家有信誉保证呢。母亲憨憨地笑了。妻子把我拉进厨房说,你跟妈说说,往后别送米来了。来回车费四五十块呢,这么一折腾米都成什么价了,我们才贷款买了房,妈也不想着替我们把钱省下来。我笑着说,你以为我妈和你一样也学过经济管理,懂得成本核算呀。吃饭时,我对母亲说,妈您往后别送米来了,吃不完呢,没地方放。母亲不做声,埋头扒饭。
第二袋米还没吃完,母亲又来了。坐了一天的车,又送来一大袋米,但比上次的那袋多出一半。我对母亲说,妈,您往后就别送米来了,行不?大老远的,花车费不说,人也折腾得累,不值。妈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难色。妈说,你不晓得,老家隔壁王婶的儿子每次开车回去接她到城里玩,她总要问我啥时才到城里玩,我说我儿子跟我说了呢,只是我舍不得丢下那块地。秋收了,闲了,再扯由头说不过去了,我寻思着还真得来。可我不能空着手来呀,乡下没稀罕东西,米多价贱,带来米免得你们买米吃。儿啊,你的话妈懂呢。妈这回去可以跟你王婶说城里我都去了三遭了,都玩厌了。只是妈没想到会闹得你们不开心。母亲低下头,那种神情像犯了错误不知所措的孩子。我心里发酸,好一阵沉默。母亲抬头说,儿呀,其实妈是真想念你们哪!母亲的声音哽咽了。
晚上,妻子搂着我轻轻地说,等我们条件好一些后,就把母亲接来吧。我的眼泪也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