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爷爷去世十四周年的祭日。
十四年前的今天凌晨5点45分,我敬爱的爷爷永远离开了我们,享年96岁。
一直以来,我总想为爷爷写点什么,但始终未能写起。
转眼间,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四个年头了。
十四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怀念我的爷爷。岁月的流逝并没有磨灭他在我心中的地位。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愈发觉得他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他的言传身教,对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形成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俗话讲,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的我,对人生有了更加清晰和理性的理解。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验证,“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是那样的精确和灵验。我是在农历三十岁生日那天步入仕途的,前一天正好是我阳历三十岁生日。四十那年,我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挫折和考验,险些因此丢掉性命。正是因为这个“坎”,使我对“四十不惑”有了更深的理解。那就是,三十九,你还“惑”着呢,只有到了四十,你才有可能真正地“不惑”。
有时候,人不得不相信命运。
那么,究竟什么是命运呢?有人说,命运是,往前看有很多条道路可以选择,往后看只有一条路(是你已经做过选择的人生轨迹)。我认为,你之所以选择这条路而非其他的路,是和你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和你所处的时间、空间、周围环境以及人际关系密不可分的。这也充分说明,命运是个人成长过程形成的认知(家庭教育、社会影响、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和当时所处时空、环境、人际关系等综合因素作用的结果。其中家庭影响自然非常重要,但也不尽相同。所以才会有“龙生九子,各个不同”的结果。
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形成过程受家庭影响比较大,尤其是我爷爷。
爷爷生于光绪年间的1901年,经历过晚清、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参加了抗日斗争和解放战争,在刘邓大军过黄河、临汾战役中担任过民工队司务长职务。他参加过土地改革、互助组、合作社、以及五八年大办钢铁的大跃进。“文革”中挨过整。他经历了中年丧子、老年丧妻的不幸(我的两个伯父都在十几岁时去世。我爷爷六十岁时,我奶奶去世)。可能正是这些遭遇和经历的磨练,铸就他独立刚强,勤劳善良,心胸豁达,刚直不阿的秉性。
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生非常勤劳。他比我大62岁。从我记事起,他就是那样勤俭持家,70岁以后,由于年老昏花,不能参加生产劳动的他,独自承担了所有家务劳动,象做饭洗碗,打扫庭院,喂猪养鸡等。他经常是活不离手,曲不离口。直到80多岁,他还自己拉着架子车到河滩拉沙。有两件事,至今我记忆犹新。有一天中午,我们从地里干活回来,听说他做了大米饭,非常高兴。因为那时的经济条件,一年轻易吃不上几顿大米饭。可是,当我打开锅盖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来是一锅带着米糠的大米饭。为了不使爷爷难堪,我没有吭声,但是,那天我吃得很少。当我看到爷爷仍有滋有味地吃着带有米糠的大米饭时,我的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原来他老眼昏花得连米里有糠也没有发现。还有一次,是我上大学以后的事了。听我弟弟说,一次吃饭时,发现菜里全是蚂蚁。原来是家里炒菜用的油罐里爬满了蚂蚁,由于他眼睛看不清,炒菜时只管放油,于是就把蚂蚁和菜一起炒了。
从那以后,他离开了厨房,在家安度晚年。但他仍然保持良好的心态,无论春夏秋冬,坚持每天锻炼身体。每天天不亮,他就拿上拐杖,沿着村边小路去转圈。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拐杖,边走边唱。
从此,人们发现,每天早晨,村边小路上都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在尽情晨练。直到一九九六年冬天。
一般来说,农村给老人过寿,都在老人七十以后。每年的祝寿也很简单。通常是老人的儿子做东(儿子多的轮流做东),女儿拿些礼品,大家在一起吃顿饭,聚一聚,热闹一番完事。而我家只有我姑和我爸两个。所以每年就在我家过。那些年家庭经济状况不好。给爷爷过寿也没有一个特别正式的仪式。就是每年这一天,表兄弟姊妹能有机会见见面,聚一聚。说来也挺祥和。只是在外上班的人由于工作和路途的原因不一定每年都能到全。
一九九六年的冬天。又到了爷爷的生日。工作近十年没有休过公休的我,终于下定决心利用公休假给爷爷过个不同凡响的生日。于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到老家为爷爷祝寿。这是家里已是四世同堂。爷爷的心情也非常好。全家人其乐融融。那天,我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是我临回来向爷爷告别时,爷爷问我啥时间再回去。由于临近年关,我答应说,春节再回来。可是就在我回到单位第二天的早晨,家里打电话说爷爷走了。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吃了一碗饺子。
他走得那样安详,就像睡着一般。
这就是我的爷爷。他是那样顽强,他是那样坦荡。他虽然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物质财富,但他给我们留下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他的精神将影响我们的一生。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