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深的爱——有一种爱不能放手
望着远去的列车,挥手向即将步入大学的女儿告别,心里有种如负释重的感觉,是啊,就大学了,可以放心大胆的让女儿像一只鸟儿快乐的逃脱自己的给她的笼子,去寻找她自己的蓝天,她自己的沃土。而她只需要把家里囤积下来的西瓜卖出去,换个好价钱,当做女儿的学费和生活费,她能为女儿做到的也就这些了,其他的:是在外面的风风雨雨中将自己的翅膀,变得越来越坚硬;自己的羽翼,变得愈来愈丰满,还是一个人蜗居在某个角落,甘于平凡,或者是在大风大浪中跌到了就再也爬不起来,这一切也随她的造化,做父母的该放手一把了,她想着…
今年大水,瓜农们几家哀愁几家欢乐,很多瓜不是被水淹烂,就是被大水冲得不见踪影,市场上的西瓜供不应求,价格节节攀升,幸运的是她种的瓜生长在高山上,大水没有淹烂,更没有冲走,带来的是一片丰收,一个好价钱。她拿着这些钱兴高采烈的打给女儿工行卡上,然后又如负释重的乘着公共汽车回家。
门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每次女儿回到家都是带来一份可赞的成绩:国家奖学金,三好学生,英语四级,六级,优秀党员证书……她笑了,她想她做对了,在没有自己的庇护下,女儿成了天上的雄鹰,地上的猎豹,水上的蛟龙。女儿永远就那么纯洁,懂事,老实,有上进心…
这一切的沉醉,从一个电话开始逐渐预演为一个噩梦。电话那头:"你好,我是她同学,她出车祸了,急需用钱。"她想,现在像骗子可多了,迟疑的问着:"那你叫她接下电话,好让我问下具体情况。"电话那头:"喂,妈,是我,我被车撞了。"她握紧电话,是她,是女儿,她的心颤抖着:"严不严重,要我过去你那边看你不?"电话那头:"不,妈,不严重,不用过来看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就是医生说要2000元医药费。"2000,那应该不严重吧,她总算放心了一点:"恩,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把钱打在你的卡上。"
她把钱打在女儿卡上,然后像往常那样刨着土,种着瓜,一年一年的丰收,带给她无边无际的满足感,丰收了,女儿的学费就有着落了,女儿学业有成了,找份好工作…一个美梦笼罩在她身旁。
一星期,一个月,一个学期,一年…一年了,还会更久?女儿怎么一次回家,一个电话,一个消息,一个问候或是一封信都没,她是怎么了,还在学校吗?她开始着急起来,瓜田长虫了,扎草了,她不再有心情去热爱这片土地,心如旁骛,她收起行囊,第一次决定去看看女儿,不,女儿的学校,她还是这么想的。
"不,她不在这里,她说她不再想读书了,我们劝了好久,她这么优秀,我说我们可以免学费,尽一切努力帮助她,她还是走了。"这是她得到得答复,她撇下行囊,颤颤巍巍地,目光黯淡地,衣服也破了,头发也蓬乱了,口中念念有词:女儿走了,去哪了呢。
春秋几轮回,当年的美梦,以被蚕食着破烂不堪,已被浇湿得毫无生机。两腿行走千里,一嘴问遍万人,衣服更破烂了,头发更蓬乱了。女儿就像那远去的列车,越来越不着边际,留给自己的只是空空的世界,单单的思念。更是无际的落寞。
终于,某个傍晚,垃圾堆旁的柱子上如同往常贴着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小广告,不同的是,她看到了女儿,不,女儿的照片,她使劲地揉揉眼睛,失望,呐喊,无尽的失望,无尽的呐喊:是女儿,眼神变得不再晶莹,而是仇恨,是恐惧。头发不再是那精细的短发,而是染上金发,染上了世俗。两边耳朵带上的是偌大的耳环…她看了看贴纸的主题,赫然写着:3。19案全国传销通缉犯!
她想着:世界上有种爱叫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