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胖:上海话吹牛比谁厉害的意思。
二人转之男角:于老板,男人中的三夹板,年纪三十有余,资产房车有余,女人经常剩余,但是他老了。
女角:代班主持VP唐,从欲望都市携带先进资本主义经验归来,但坚持走与工农相结合线路的熟龄女。
于老板,VP唐:
卿卿如晤。
窗外寒风咆哮,12月的北京就像只干瘪瘪的柿子,了无生趣。坐在桌前望着茫茫夜色,腹内空空如鼓,脑袋浮想联翩:啊,我要是个有钱人多好,现在马上就卷两件衣服飞去马尔代夫,椰林树影水清沙幼,六尺美男玉树临风。又或者翻出晚礼服一件,裹上裘皮,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跑到酒吧点一杯dirty martini。
可惜你俩都知道我是个穷鬼,只能龟缩家中,长吁短叹,一会恨自己老爸少壮不努力,搞得女儿少壮不挥霍,一会又恨自己投错行,早知道年少时搞搞体育,说不定现在能和刘翔姚明并驾齐驱,老实说,我是有这个天赋的,健身教练常夸我肌肉天生具有爆发力,能够长得一塌糊涂。
现在你们大概已经清楚最困扰我的问题了,就是本人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和落后的生产之间的矛盾。刚来北京时,我一直抱着一份身为文艺女青年的自觉性,认为贫穷实在是年轻和理想最好的本钱。直到搬来三里屯,星转斗移不过半年功夫,已经堕落成了街面上最寻常的虚荣面孔。那天我跟友人拐入一间家居店,躺在一张床上犹如躺到了云里,不禁高呼,哇,太舒服了。销售小姐在旁边柔声轻笑:您躺的这款是我家卖得最好的一款,32万。
当我躺过了32万的床后,人生即刻颠覆,开始想要各种名牌各种装逼圣器,上周看中一件三千多块的羽绒服,尽管理智敲响警钟说不要买,但就好像喜欢上了一个流氓一样,时常令人魂牵梦绕不能自己。
有种平衡的办法就是想想那些比我穷的人,比如一年才挣三千多的人。但是毕竟这些人不是我努力的目标,又没有精神失常,成天跟农民工比什么。
我国解决这个方法的途径在于扩大生产,我当然也可以扩大生产,一天拼命写上几个专栏,勉勉强强也能混个月入万元户,然而为了赚钱干嘛还要写字为生,还不如去开个早点铺卖卖烧饼,起码洒满芝麻的烧饼比硬挤出来的文章可吃性强许多。
那些诗情画意,以梦为马,仰天长啸的美好感觉,怎么会败给一件三千多的羽绒服呢?我真想不通啊。
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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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
见信好。
临近年关,琐事缠身,无瑕与尔把酒言欢。未料冬日已至,尔囊中羞涩,衣不暖身,致郁郁寡欢而坠鸿鹄之志,余心有戚戚,深以为憾。想三九京城,寒风凌厉,余独守空闺,枕边寒雀,却无千金傍身,恐他日不测,推窗而跃,香魂消散,余情何以堪?
钱财一物,虽存身外,然吾辈上下求索,但为琼楼玉宇,锦衣华服,食不厌精,常情矣。人之贪念,嗔由心生,因力不可逮,至欲不能达,古而有之。遥想丙戌年春,余左迁西洋钱庄助理掌柜,月俸2万余两,家父笑言当虑何处而用,余窃喜,与乃父同。不想待到己丑年夏,俸金当数倍于前,却仍觉入不敷出,家父当日之言,已不值一哂,嗟之。却问何故?无他,贪欲耳。
尔一文人,当有文人之气节,应求闻达而死于谏,不可恋浮华而生于奢靡。文人之于清贫,如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古有杜工部忍贫寒于草堂,青灯古佛,一诵“西江月”;今有沈氏从文,留传世之佳作,却坎坷一生,失西人诺奖于交臂。若皆如敬明小儿,抄他人文章为己用,纵腰缠万贯,却安能辨其是雌雄。
幸哉,尔自知不可为贪润笔,而粗制滥造,羞煞文人二字,余甚感宽慰。念及同乡之情,本应劝尔文武并进,文章之外,略染商贾之气。惜闻秋雨师太前车之鉴,若你如此蠢物一般只攻巫医稗官术士之流,毒舌诈捐无不用极,荒废文章,岂非与此老尼一丘之貉。
然天无绝人之路,红妆当嫁,尔丰乳肥臀,必擅生养,当有玉面公子,世家子弟有此一好。若得天赐佳缘,藏在深闺,红袖添香,吟诗作对,一身诰命而不失文人风雅,当为善果。另辟半亩方塘,花香鱼肥,与余等再浮三大白,岂不快哉。
待到发落齿摇,尔可念庚寅年冬,三里屯之宁床乎?
毛:看罢此信,原来做商人妇或二奶才是解决我虚荣的出路,我该埋怨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妈没生好这个产品,并不达到富人们的购买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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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毛利,
我陪某女友去过这家床垫店,觉得床垫太软,对身体的支撑还不如家具城那些几千块的。女友倒是比我喜欢那个床垫:她刚在纽约自力更生买了房子,正到处看家居用品。出了店,她说,床垫再好,也不值得我花32万啊。然后,我们就去了边上那个咖啡店,吃了两块“小孩拳头大小的蛋糕”。我坚持认为,这是北京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cupcake,多吃几个也无妨。
你看,这就是你和我以及我那位女友的差别。我体会不出32万床垫的好处,她虽然喜欢、甚至可能有能力买那个床垫,可绝不愿意花那个钱;但我们乐于享受一个用优良食材做出来的蛋糕。而毛利你,只是因为一个小蛋糕贵而决定抵制这家店,却为了一张32万的床而耿耿于怀,甚至因此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这是我很难理解的。
消费既选择,大部分人都必须在自己有限的资源内想想到底买哪样。可惜现在的选择很大程度上受到各种企业宣传的操纵:一个包,仅仅因为上面有了几个字母组合,就可以比同类产品贵上几百倍,拥有者还以此为荣;一个卖衣服的公司,可以毫无羞耻感地告诉你,他们卖的不是衣服,而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象征、甚至一种文化,因此你必须为此多付四位数、五位数甚至更多的人民币。
如果大家经济都很宽裕,买个32万的床垫或者三千块的羽绒服完全不在话下,那你也不会有这些烦恼,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问题是,现在有很多人居然相信那些品牌宣传,住在四五个人合用一个洗手间的出租屋里,把省下的钱去买五位数的包、鞋和衣服,同时哀叹:啊,为什么我挣的钱那么少。
据我的观察,要在北京过上体面、舒适但不虚荣的生活,一个月6000的开销也绝对够了。如果你真的可以完全满足于一块钱的烧饼和与四个人共用一个卫生间的合租生活,那2000也绰绰有余了。可是如果这样,那我找谁去Apothecary喝酒呢?
当然,如果唯有那些带有字母组合的衣服和32万的床的确能让你肾上腺激素飙升,或者睡得安稳,那当然也值得追求。但是做人最怕的就是小姐心丫头命,对于这样的同学,我只能道一声:good luck!
毛:VP唐啊VP唐,你这样的马列分子,生活在这个时代,很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