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不是人待的地方,全上海有一半的人都这么说,剩下另一半中一些来上海花钱,一些除了上海没去过别的地方。我是在某一天进城时发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莲花路地铁站前犹如二战时期旧上海,尘土飞扬,路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个别有识之士把自己打扮得像只防毒面具。下午三点钟地铁挤得满满当当,城里转了一圈十分惆怅,我走在一堆忙碌的人中间好像变种赛亚人。
这天回来后我抢了张特价机票,为了将来的幸福,誓要去北京考察。传说首都是个幸福的地方,那儿人人都露着满足的微笑升起幸福的红晕,除了房价不便宜什么都便宜,乘公交车四毛钱转遍京城不超过2块钱。作为一宅女,本人将主要考察北京宅男之生存状况,因为说实话我对女人真的没啥兴趣。
许久不露面的小明同学(就是草场地那位落魄的艺术插花青年),曾经跟我有过一次深及灵魂层面之对话。那会我说我想去北京,可是又没有钱。小明同学万分诧异,说,我真不理解,为什么你们老跟钱过不去。我靠大米就能活下去,你是女的,要靠两样,大米和卫生巾。这是往狠里说的话,意思假如真到了那境界,比如两个月没收入房东上门收钱,你总能靠这两样活下去。据小明同学真情透露其月生活费300足够,一星期炖两次五花肉,周末还能吃回烤串。
假如你稍微好一点,一个月能挣几千块钱,可以参考北漂易老师。易老师跟我一样是个待业青年(具体赚钱途径不详,我一直猜测他是富二代),住在北二环一所旧民居,月租高达1400人民币,他说真正的北漂就得漂在二环,二环外完全没有精神生活保证。他家楼下煎饼果子杭州小笼新疆大盘鸡各色小吃一应俱全,后边是公园,前边是南锣鼓巷,再文艺再小资再舒适不过。我在他家住了三天,赶我都不想走。楼下小孩胳膊粗的油条六毛一根,煎饼果子2块钱一份,成都小吃里4个人胡吃海喝不超过100块,半斤红薯片卖6块钱,怪不得易老师发育得像只红苹果,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三天后他家厕所坏了,一用楼下大妈冲上来把刀放脖子上大喊没法活了。房东不想花钱,中介不想搭理,最后叫了房管所。据说易老师迄今为止已经二十天不洗澡了。
我换了个地方住后,认识了一位传奇宅男老崔。老崔是海龟,要命的是北京市场上海龟居然只卖5千块一个人,还是税前。MISS WANG作为一美国海龟本来随我去北京考察,看到老崔的惨状招呼都不打立刻卷铺盖回了上海。老崔生活是完美的两点一线,公司离家步行不超过5分钟(比易老师去上趟公共厕所还近)。其实他总共只跟我说过两句话:hi,你好,是你拔了我的网线吗?据他室友说,这是老崔跟人交流使用最多的话。老崔除了上班,从来不出门,也从来不劳动,一直勤勤恳恳在家抽烟上网打游戏。他只吃外卖,衣服全都干洗,我偷偷参观过一回他的房间,灰积了半寸,房间里弥留的尼古丁足以杀死一打无辜的母鸡。可靠消息称,老崔是失恋才会这样,国庆过完老崔也辞了工作,加上他,我在北京认识的待业青年正好凑成半打。
这半打失业青年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北京欢迎宅,北京也欢迎待业青年过来消费。原因在于北京的待业青年素质实在是高,他们总是埋头呆在自己房间,意识到身体缺乏维生素D才出去晒个太阳,每个人雪白雪白。且经过我的调查研究,小明和易老师都没有稳定性生活,他们对外宣称已经丧失功能,暂时不高兴勃起。至于老崔,他的女室友经常穿真丝吊带睡衣在客厅厨房里乱窜,老崔比柳下惠还柳下惠,向来都是客气地笑笑,又消失在他房间的一片迷雾中。
老实说,正是这点,让我又迅速买张机票滚回了上海,我怕我也宅得失去性功能,我妈说了,起码要等传宗接代后才能获准罢免此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