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追求者有点儿拽
我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花花绿绿地堆了满床。
谢雨帆盘腿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嗑着瓜子眼皮也不抬一下,半晌才悠悠地吐出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他说完,继续猛点鼠标,嘴里的瓜子壳儿还吐到了我裙子上。我从鼻孔里嗤了一声,谁要跟这种吃瓜子的琐碎男人计较。
半个小时后,我选了一件刺绣小吊带,牛仔热裤,在镜子面前蹦蹦跳跳地摆着pose。谢雨帆终于站了起来,他从衣柜里扯出一件大衣,砸在我身上,“有芙蓉姐姐露了,谁还看你?不如包个严实的,指不定就红了。”
“你说我不如芙蓉姐姐?”我恼羞成怒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谢雨帆伸伸懒腰,“学生会有事,我先走了。”当然,走之前他是不会忘记把剩下的瓜子打包的。
我看着谢雨帆的背影,有那么一点儿惆怅,这位比我还拽的人,便是我的追求者。这位追求者每个周末必定来看我,风雨无阻,当然,他来蹭免费网上,把我的零食搜到完后,连包泡面也要蹭。
他还很会说甜言蜜语,比如,夸我像芙蓉姐姐。
所以,他追了我半年,我们依然是——光棍两枝。
气质女生与世界先生的晚餐
学校的“气质女生选拔赛”,我过关斩将一路杀进了决赛。谢雨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我,“李茹菲,我们学校的女生是不是都没报名?”
埋着头啃比萨的我不得不抽空瞪了他一眼,接着用手比画了一下,谢雨帆就把布丁和小面包推到我面前。我一边吃一边斜瞄着菜单,谢雨帆铁公鸡拔毛,这样千年等一回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
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我的电费,我的键盘磨损费,我的薯片我的巧克力我的乌克兰大樱桃,以及我的方便面。直到觉得差不多吃够本的时候,我直起腰,优雅地擦擦嘴,我说:“还可以再要份意大利面吗?”
原本抹着汗准备埋单的谢雨帆像触电般抬起头,半晌才机械地点点头。我吃得眉飞色舞时,他担忧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你确定是你一个人在吃?”
面条吃到一半,谢雨帆去上厕所,可直到我把面条吃光,最后把盘子刮得干干净净时,他也没有回来。完蛋了,他不是跑路了吧!
我在心里把他全家问候了一遍,无奈地掏出钱包,我看到我的电费、我的巧克力,我漂亮的衣服鞋子正长着翅膀从我眼前飞过去,眼看就要消失在天边的刹那,一只大手突然出现,豪迈地甩下了几张人民币。
一抬眼,谢雨帆正一边付钱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我面前的盘子,他说;“这盘子怕是干净得可以拿去当镜子了。”
我捧着肚子极慢极慢地跟着谢雨帆踱回了学校,路边的展板上,有我放得很大的艺术照,还很矫情地写着人生格言。
我臭美地跑到展板边上,摆了个跟照片一样的pose,笑靥如花。我说:“我是7号选手李茹菲!”话音刚落,我无法自控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谢雨帆哈哈大笑起来,甚至夸张地笑得蹲在了地上,他用一种预言家的口吻说:“李茹菲小姐,你要是选上气质女生,我绝对可以当选世界先生!”
肥妹与街舞不共戴天
我跟谢雨帆是在学生会认识的,那时候我还长发飘飘。一次聚会上,谢雨帆喝得烂醉,并且扬言要追求我。第二天,我便退出学生会,剪了短发加入街舞协会。
其实两件事并无必然的联系,学街舞一直是我的梦想,可谢雨帆表白的时机不对,我的离开让他颜面尽失,落成了笑柄,所以他对我怀恨在心,打着追我的幌子开始折磨我。
可准备决赛那阵子,谢雨帆却对我格外好起来,帮我搜了大沓的街舞碟子,嘘寒问暖,还三天两头请我吃饭。
我疑心重重地看着一桌大餐,“是不是有毒?”
谢雨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他抹抹嘴巴又拍我的脑袋,“你放心吃,只是希望你红了以后不要忘了小弟。”
说完,殷勤地夹了一大块肥肉在我碗里。
直到比赛前一秒钟,我才明白谢雨帆的险恶用意,他是故意想喂肥我。
我穿着紧身衣,摸着腰上长出来的肥肉,这怎么会难倒我李茹菲。即使带着游泳圈,我照样可以跳街舞!
就在我信心满满,在后台摩拳擦掌的时候,郭美从我面前飘过,她竟然穿的是汉服!抱着一把琵琶表情娴静地走上了舞台,灯光打在她洁白的脸庞上,她微微低下头,十指里便流淌出天籁般的音符。
我趴在后台偷偷观望,一眼便看到观众席上的谢雨帆,他穿着惹眼的红色t恤,睁大了眼睛,哈喇子流了一地。
转头再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简直像个太妹。谢雨帆说得没错,我要是能选上气质女生,他都可以选上世界先生。
那次演出是我苦练许久的街舞,当音乐响起时,先前的自卑统统褪去。我站在舞台的中央,随着音乐开始舞蹈,一个甩头,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谢雨帆的座位上,他不见了。而礼堂的出口,他正捧着一束玫瑰同郭美离开。
右脚重重一崴,我跌落在地。那一瞬间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谢雨帆的脸庞,那次晚餐后下了一场暴雨,他把伞让给我,自己一路狂跑回去,我被大雨冲昏了头,对着他大喊:“谢雨帆,要是我得了第一名,我就做你女朋友吧!”
谢雨帆回头张大了嘴巴,那一刻我把他的表情看作是惊喜,现在想来,原来是惊慌。
而现在,就算我完整跳完这曲,很多的事情,终是不能如愿。喧嚣的音乐声里,欢呼停止,炽热的灯光打在我身上,我的眼泪无处遁形。
倒数第一也是第一
气质女生的桂冠毫无悬念地落在了郭美头上,我只得了一个小小的安慰奖。
据说领奖时我和郭美都缺席,我因为崴脚,至于郭美,原因不明。同时消失的,还有谢雨帆。
谢雨帆消失的第三天,我的电脑坏了,我终于逮着机会可以冠冕堂皇地给他打电话了。我想了半天台词,是应该先让他赔我电脑,还是先恭喜他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雨帆喜欢音乐系才女郭美,是我进校便知道的第一件八卦,这与我剪头发学街舞有必然联系。因为他曾说过,我留长发很像郭美。他还说过,他喜欢有才情的女子。
街舞算不得才情;却是我唯一可拥有的一技之长。
我打了无数次电话,都停机。
沮丧地下楼买盆饭,比赛时候的展板竟然还没撒,可是,什么时候摆到宿舍楼下了?回头张望了一下,我顿时被雷得里嫩外焦,竟然是我的展板,并且被人ps了一个男生在边上,而且那个男生是——谢雨帆!
“李茹菲,你在看什么?”蒸发了好几天的谢雨帆突然冒了出来。
我尖叫一声扑向展板,可是我毕竟不够魁梧,不管摆什么造型,都遮不住身后的那对男女肖像。看着谢雨帆笑得意味深长,我慌忙摆手,“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他眨了下眼睛,“是我做的。”
“你这么无聊干什么?”
“我是来道歉的,郭美的妈妈重病,我陪她一起回去看阿姨,我小时候,阿姨对我很好的。”谢雨帆没有再笑,他郑重其事地从身后拿出一束花,“对不起,没有看完你的表演,没有来得及给你献花就走了。”
阳光下,玫瑰花瓣通透而热烈,我终于伸出了手。刚触到花,谢雨帆开始提醒我,“你该不会忘记自己说什么了吧?你说得第一名的话,做我女朋友。”
“我又没有得第一。”我说完便想夺路逃跑。
“倒数第一也是第一嘛!”谢雨帆笑得有点儿无赖,他堵在我面前,伸出手拍我的脑袋,我短短的头发扎着他的手心,我没有讲话,也没有打算再逃跑,我走近他一步,双手用力拍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郑重点头。
我没有漂亮的长发,也没有绝美的舞技,可是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艳惊全场。
因为地面上,我的影子前,有了另一个影子的陪伴。从这个角度看来,我们像在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