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中难免会留下一些伤感的记忆,不是自己,也是为了别人,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灰色的往事,单纯的心,埋藏着我的同情,怜悯和我的愧疚,还有那个受伤的女孩……
9岁那年我上二年级了,由于学校重建一座教学楼,所以第一学期是两个班合在一起的,我在第一小组倒数第二排,班里大概有80人,比较混乱,而且也很吵,老师很少注意到我,我总会靠在墙壁上望着窗外,然后神游。我前面的是吴晓妮和吴妙筝,两个女生,通常我都是叫她们“尼姑”和“风筝”,那时候想跟她们玩又不知道怎么做,于是捉了一只小虫吓吓她们,吹她们的头发,或者用手触碰她们一下,然后马上把手收回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很多时候只会赢得“暴打”一顿,我只能嘿嘿的笑,就因为这样她们还向我姐告状呢!当时下午最后一堂课,姐是4年级,在扫树叶。同桌叫吴海滨,一个很顽皮的人,有好几次中午带着我去学校附近的大平铺捉小青蛙,也是那时候起才知道什么叫做旷课的,后来给家里人知道了,受到教训就不敢了。可想而知,我的成绩很差,记得算术有一次我考了9分,老师在台上批评我们这些不及格的学生,可我在心理暗暗偷笑,我当时在想,9岁考9分,真有趣!
一直到第二学期分班了,人少了自然清静了许多,在这期间,班里新来了个女同学,好像叫赖美琴,还是赖爱琴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就连样子我都模糊了,虽然她只读了短短一个星期,可发生的事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或许出了她本人以外,也只有我一个人才记得那么的深刻吧。
班主任语文老师也是新来的,叫詹少红,急辣粗鲁的人,当我开始认为有新人物进来,抱着满怀兴奋的时候,噩耗便悄悄传来,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听说老师跟新来的那位同学有矛盾,她们在教育室吵了几句,女孩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中等头发,大概在肩膀上,眼里透露出活泼,个性,还有娇气。可能老师妒恨这种孩子吧,而且这般性格突出的女孩,肯定会在不认同老师说的话语中,顶上几句,所以才会有摩擦,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我当时就是这样猜想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铃声一响,马上就上课了,课上老师斥骂着她,她也细声的顶了一句,果然与我的预料符合,老师怒气冲天,拍桌走人了。
寂静过后,不是再寂静,就是狂风暴雨。同学们狼一般的眼神盯着她看,我都觉得不可思议,随着而来的谩骂,讥讽,和嘲笑,女孩只是沉默不语,她的第一堂课就这样度过了。接下来的日子更是荒唐,课下,有的女同学咒骂她,男同学恐吓,欺打她,就连她的同桌都把她撇在一旁,任她一个人默默哭泣,没有人过去解救,和安慰的一句话。我站在女孩对面相隔一排的另一组,静静的看着这本不该发生的一切,凄厉的哭声震动着我,内心犹然而生的悲怜,鞭策着我,她的无助我应该伸出援手,我也有妹妹,也像她一般可爱,要是有人欺负她,我会难过,就像我看到这个女孩一样,我该如何与那一群人厮杀呢?(果然遇到类似的事,在我六年级的时候,我弟给他同学好几次欺负,后来我知道了,原来是老冤家,留了几次级,年纪跟我一样大,跟他撕打起来,一只眼睛给我打肿了,最后家里人赔礼道歉,总算了事。)
放学后,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她,原来她就住在我家附近50米处,在吴东平家隔壁,(没上学的时候有跟他玩过,是他第一个带我去街机游戏厅的启蒙老师,人称“捞当哥”。)我们相差两条巷子,我望着她走进家门口,她回过头来看了我,只是微微一笑,彼此都没说什么,也许她知道那天我在教室里呆呆的望着她。后来才知道她是暂住在这里的,因为她爸爸的工作原因,所以寄住在亲戚家,那时候我还在东门村住,年末11月份才搬走的,不过在这之前,她比我早先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教室隔壁有个垃圾场的缘故,人也变得垃圾了,孩子们变得如此疯狂,每次上学,女孩不敢早到,都是在临近几分钟上课才进教室,一放学马上奔跑回家,不然她肯定又要挨打了,可是课余时间她是走不掉的,她只能哭泣,越是挣扎反击,伤痛就越重,我总能听到她的哭声,对她的不忍,我劝说过那些打她的同学,可无济于事,但我能感觉出女孩眼里闪过的一丝欣慰。这群施暴者,还要求每个男同学都要揍她,不然就是跟女孩一伙的,也要受到孤立,欺压,一些男同学只好同流合污。老师是知道的,就是没人来管。因为我的劝说,大家说我跟她是老相好,逼我欺负她,才肯算罢,我不会这样就范,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不点,于是几个高个子抓住我的手和腿,我拼命挣脱,还是太晚了,我被抬起来撞向了她,虽然很轻,很轻,但是就像脆弱的玻璃瓶,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一点伤痕,她对我仅存的一丁点信任,此时瞬间瓦解,破碎的东西并不美,至少我是这样认为。她的眼里只剩下泪,和映视着我的无奈,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恨我,知不知道我是无心的,可我讨厌我自己。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呆呆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女孩也不像以往那样哭喊,趴在书桌上默默地抽泣,静静的,班里也平息了下来,没有人再去动她。上课后,我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只见她依然宁静……第二天听说她已经退学了,在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的经过她亲戚门前,往里边望,似乎她也看到了我,没有微笑,眼中也没有怒恨,我们依旧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后来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许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梦。从此我再也没见到她。
梅林小学二年级1班,这段沉睡在心中蛰伏的记忆,或许她一生都会记得,可我真心希望她会忘记,早点走出这段阴影,最好是离开这个班时,就马上忘记,毕竟这不是她的错。这些来,每当我想起这件事,脑海里总会浮现一句被遗忘的话,很清晰,很简单,好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这也是我当时最想说的。
(梅林小镇,梅林圩有四大小学,1梅林小学,一般东门村,西门村,大平铺,高田,还有我中央村的小孩就读。2居民小学,一般东门洋村,李子园,铺美和邮政局附近的小孩就读。3第一小学和4新梅小学,一般是新圩附近,和新楼,涧头,凤池的小孩就读。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存着异姓,直到上初中有的才有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