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童童 女 33岁 网站宣传企划

　　(与童童约在中秋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见面，她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报社，脸上却没有多少节日前的喜气。 “很久很久没逛街了，今天请了半天假，来之前给儿子买了好多礼物！”提起儿子的时候，童童的神色才稍稍灿烂起来。)

　　妈妈说那些，已经太迟

　　10年前我认识了米林，也是现在的老公。

　　那时我才大学毕业，还从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喜欢上了他，只觉得高高大大的他举手投足都是那样吸引我———慢慢地，我认定自己是爱上了米林，不顾一切地爱上了。

　　其实在所有旁观者眼里，米林与我是并不般配的一对儿———我拥有本科学历，他勉强拿到高中文凭；我是一个医生家庭的独生女，而他的父母都在农村，靠着黄土地养活了他们兄妹3人。

　　但是我可管不了那些，刚恋爱的时候，无论他到哪里我都像个小女人一样地跟着他，而他无论说什么我也都认定是真理。以至于到了二十五六岁时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我总是百般不愿意，一概拒绝，眼里只有米林。

　　为了这段感情，我这个乖乖女第一次违背父母的意愿。母女俩也不知陪进了多少眼泪，最终妈妈到底还是妥协了，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以后无论幸不幸福，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怪我们。”

　　其实妈妈说那些话都已经太迟了，早在此前，我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他……

　　（“当时大概是我的纯真让他感动，反正他很多次向我保证，会一辈子照顾我、爱我，给我幸福。”早在见面之前，童童就曾在E－mail中告诉过冬尔，她要叙述的是一个与家庭暴力有关的故事。而此时细细观察童童，没有伤痕、没有瘀青，只是红肿着的眼圈，令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些。）

　　他“拿腔拿调”让我不能忍受

　　一场恋爱谈了整整6年，终于等到了结婚的那一天。拿到大红结婚证书的那天，米林紧紧地将我拥在怀里———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婚后生活很快归于平淡。我俩也定了个“5年计划”：努力工作，攒钱买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然后再添一个孩子。

　　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两年后，儿子出生了。其实米林一直都特别想要个儿子，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特别严重的男人，早在我怀孕期间，他就无数遍地叮嘱我“要争气”，无论如何要让他“后继有人”。好在我终于完成了他的心愿，儿子长得像极了他，聪明、调皮。

也许相处久了，所有的坏脾气都会表现出来，也都不愿意再互相容忍了。自从孩子出生以后，我与米林越来越频繁地争吵，似乎很多看法都完全相左。那时为了省钱，我们一家三口都住在我父母那里，起初我俩都还算理智，总是关起房门偷偷吵架，而我也至多躲进卫生间掉眼泪。在父母面前，我们尽量保持“恩爱”。

　　但是渐渐地，我与米林开始大叫大嚷，抢着用恶毒的字眼来攻击对方。他那种“拿腔拿调”的语气让我不堪忍受，而我任性的脾气在他眼里也变得不可理喻———妈妈后来终于忍不住对我说：“我们当初说得没错吧，夫妻两人差距太大，当初恋爱时最美好的一面，终将成为婚后最无法忍受的地方。”

　　那两年过得可谓“跌跌撞撞”，还好有孩子作为缓冲，还好有父母从中调解，我与米林总算一路坎坷地留住了这段婚姻。然而，另一件意外的发生，却终究铸成了我俩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问童童，那时他们吵架的时候米林有没有动过手。童童一下便没了声音，顿了好久才回答道：“其实也有过‘苗头’的，但每次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起初我还甚至威胁过他，要是他敢打我就立刻离婚。但毕竟有了孩子，怎么可能说离就离……”）

　　她说，“以后不准跟我老公聊天”

　　我曾有个认识了10多年的好朋友，莉莲。我们是中学同学，从小到大我俩都习惯于将对方作为倾诉对象。而自从各自结婚以后，我们两家也都一直保持着很频繁的联系。特别是两个可爱的孩子，互相“姐姐”、“弟弟”叫得格外亲热———有时候连我们大人都会觉得，不如孩子那么感情深厚。

　　两家的矛盾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去年年初，莉莲的老公突然提出要我教他上网———莉莲对网络从来不感兴趣，而米林又压根儿是个“电脑盲”，教电脑这事看来也非我这个网站工作人员莫属了。当时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上门辅导了两次以后，我还热心地为他们家的电脑安装了QQ、MSN，并且买了个摄像头送给他们。其实做所有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根本没想到日后会引来如此大的麻烦。他很快对网络乐此不疲，不但把我加进了MSN的好友名单，几乎每天还都会在网上寒暄几句。我还是没感觉到任何“严重性”，隔着屏幕聊几句，偶尔打开视频相互做个笑脸———仅此而已。

也许女人天生敏感，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莉莲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以后不准跟我老公聊天！”

　　（“也不知她从哪儿听说的，说是男人只要上网就会出现‘一夜情’。所以莉莲恨我把他给教‘坏’了，你说我冤不冤？”）

　　我们不顾一切地爱上了

　　10多年的友情就这样灰飞烟灭了，虽然从那以后我们还是照样联络，但是那种联络，更多的是因为猜忌。

　　莉莲开始莫名其妙地怀疑我和她老公，所以只要他晚上不在家，莉莲就会立刻打电话到我家，查问米林在不在。要是米林刚巧也不在，她就立刻认定我正与她老公在一起！那些难听的话，足以把我杀了。

　　更糟糕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火”也渐渐从她家蔓延到了我家。每次莉莲来过电话之后，米林立刻会对着我破口大骂。也不知莉莲曾经偷偷向米林说过什么，反正每次骂完以后，米林总会将我拧打得遍体是伤。

　　断断续续、吵吵闹闹，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年。在这场冤枉的“持久战”里，我渐渐被气昏了头。我开始赌气———既然你们这样怀疑我，那我就索性做给你们看！在多次被米林打伤之后，偶尔晚上我有事要出去，就会立刻给莉莲的老公也发个短信，叫她立刻也出门。无论去哪里，哪怕是各自胡逛一圈，也会约定时间再各自回家。

　　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恶作剧。我俩各自出门的时候，米林和莉莲会不停地联络，猜想我俩会去了哪里、正在干什么。回家后当然又躲不了吵架甚至挨打的结局，但是感觉有人与我站在一起，那种感觉会好很多。

　　渐渐地，我和他不再各自瞎逛，而是真正地越来越频繁地约会———我们不顾一切地爱上了。我当然明白不能违反规则，不能意气用事，更不可以爱上好朋友的老公。可是，要是当初米林能理智地对待这事，不轻信他人，更不用动手的方式来对待的话，今天这样的结局应该不可能发生。

　　现在，我们虽然还各自生活在原来的家庭中，可是感情早已在这场战争中毁灭了。哭过、痛过，4个人都伤得很深，却也都无力去改变些什么。

　　其实我不止一次地想过离婚，但终究还是放不下孩子。孩子毕竟还小，加上生性敏感，如果离婚、再婚，我不敢想象孩子将如何面对这些改变。所以，我唯有放弃这段感情。

　　但是，想完全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看来是不可能的了———米林对我完全采取了“军事化”的管理，下班就得立刻回家，不可以去任何其他地方，不可以与任何要好的朋友联系！在他眼里，我是个“有问题”的妻子，似乎只有默不作声、逆来顺受才能“赎罪”。

　　现在的我，害怕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