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然而,有些恩真的是今生难报。
我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得到过太多人太多的帮助。在关键的时候,总有贵人相助。点点滴滴,我都铭记在心。在朋友需要的时候,我也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被朋友们笑称为侠客。
但是,有两个人,两个我生命长河中的匆匆过客,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不管什么时候,想起他们,都是温暖的!
1972年,我从拉萨回北京生我的女儿。母亲那时已经脑血栓瘫痪在床,虽说有保姆服侍但我走哪儿都是快去快回,母亲对我十分的依赖。
那一天,我挺着大肚子去买肉,见排着长队心里很急,就对排在最后一位的女人说:我排在你后边,我先去买点菜就回来,好吗?她点点头,我就急匆匆走了。又慌着买菜,过了好一阵,我再去买肉。站到刚才我打招呼的女人后边。不曾想,我身后的男人不干了:你加塞,不行!后边排队去。我愣了,向刚才打过招呼的女人求助,结果她一言不发。男人和再后边的人都不依不饶。我又急又臊,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只听一声:你过来,在我前头买,如果谁不干我就到后面排队去。顺着声音,我看见一位很优雅的大姐。也怪,此声一落,刚才还闹喳喳的场面一下子鸦雀无声。这会儿,我的眼泪真的忍不住夺眶而出,使劲跟大姐说:谢谢谢谢!买完肉,我和她就各奔东西了。如今,我的女儿已经38岁了,这个大姐的声音大姐的神态已经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1975年元月,我的母亲去世了。就在十天前,我才做完阑尾手术,刀口还没愈合,家人想瞒我但谁也不敢。接到电报,我顾不上刀口才拆线千里迢迢往北京赶。那时不通飞机,我从拉萨坐汽车到敦煌,再转火车。好不容易买上卧铺票,上车才知道暖气坏了,寒冬腊月车厢就像冰窖。连日颠簸,我的刀口发炎了很疼。上了车我就蜷在冰冷的床上,不言不语。我对面的下铺是位高大魁梧的男人,知道后立马拿出他随身带着的热水袋,穿过好几节车厢灌上热水给我捂伤口。20多个小时里,他不停地,反反复复给我换水,加热,重复着,那份体贴那份忙碌即使是对他的妻子家人也不过如此了。而我不知道他姓啥名谁,他只告诉我,他是蒙古族人。如今,我的母亲去世整整35年了,这位蒙古族大哥在车厢里为我忙碌的身影,那些温暖的话,那些温暖的动作,已经烙在我的心里此生都不会磨灭。
这些人,这些事,温暖着,还会继续温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