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孤陋寡闻,知道有季羡林这么个人,是近两年的事。
大约是去年的晚些时候,看央视一帮人在捣鼓,说是有这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把中国给感动啦。他到底做了什么感动中国的事?不知道。颁奖词却很玄乎,说这老先生“心有良知璞玉,笔下道德文章。”感觉是在说孔孟程朱一类的圣贤。吃了一吓。
后来一打听,知是北大教授,研究东方学。是个国学大师。
我结庐在乡下,心远地亦偏,对小鸟很在意,对大师不关心,这些年也听说过一些气功哦武侠哦之类的大师,乌秧秧的,全都在沽名钓誉,帮忙帮闲,没有一个不是王八蛋的。突然又听说北大大师,真是新鲜。80多年都没有过大师的消息了,自五四烟弥,斯人远去,未名湖畔,一片神鸦社鼓。这些年里北大不是一帮文盲厮混之所吗?哪有从馿棚里跑出了骏马的?没有太在意。
到了今年夏天,又有消息说,中国要把孔教定为国教,给政府进言的就是这个季羡林。真是平地一声雷,感觉馿棚里跑出了骡子!不免想看究竟。才知道是一96岁的老人,出了厚厚24卷书,算是个著作等身的知道分子了。
这么大个知道分子,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呢?据吹鼓手们介绍,他一生最牛的贡献就是,提出了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理论”来解释东西方文化的变迁。我当场晕倒,隔壁瞎眼二大爷喝完二锅头后不是这样说的么?
这几天,又听说出了个《生命沉思录》,翻了几页,通篇的做人哲学,都在说好人坏人。这样的境界当然太高,高到山上去了,好像跟我们燕山上放羊老人差不多。世界上有这样弱智的大师么?半辈子的皇粮都吃到哪里去了?满嘴的仁义道德,还敢说是陈寅恪的弟子,就不怕有辱师门么?
《沉思录》中,还谈及了他对中国新文化运动的见解,他的说法是:在文学范围内,改文言为白话福祸不知,看不出现在的长篇小说较之中国古典长篇小说有什么优越之处。至于新诗,则是一个失败云云~~~
——睁着眼说瞎话,一副遗老嘴脸!
儒学搞了几千年(现在换了个时髦的词,叫国学),不都是在狂捧忠孝节义吗?不都是用道德黑布遮着脸吃人吗?不都在弄天朝上国这套自恋系统吗?不都差点弄得亡国灭种了吗?那么多知识分子、仁人志士为什么要奔走呼号?为什么要流血牺牲?他们都是傻逼?他们都在找死?你堂堂北大一个知道分子难道真就不知道吗?
新文化运动岂止是白话与文言的战争?!岂止是语言的失败与光荣?!它是一个垂死者被输了血液;是昏聩民族的大觉醒;是一个流淌着崭新文化血脉的婴儿的降生。这些废话还用我来教你吗?!活了90多年了,还祸福不知,还要搞国学,卖古董,不该被打屁股么?!
一个人说一次昏话并不难,难的是一直说昏话。他这么大的老人了,蠹虫一个,来日无多,不说昏话干什么?再说了,真要祸国殃民,也是秋后蚂蚱,还能殃到哪里去呢?他没有说三纲五常,克己复礼,没让我们梦回大清去做奴才,已经算是万幸了。从这个意思上说,我想原谅他。
甚至,我还想捍卫他说昏话的权利。
老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边的那些个嗡嗡乱飞的虫子,趋炎附势的苍蝇,总想把一个满嘴昏话的老糊涂虫抬到大师椅子上坐着,这才是我们应该警惕的事情。
“问什么荆棘塞途的老路,寻什么乌烟瘴气的鸟导师。”这是老鲁80年前说过的话,我觉得说得酷,年轻人一定得记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