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采访者 唐丹琦,女,27岁,事业单位员工(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爱情,是女人生命中璀璨的花朵,然而每一朵花,都有各自的命运。有的,开得明艳夺目,却容易凋零;有的,静静地开放,从秋到冬。
唐丹琦的爱情之花,起初是青涩的,小小的一朵,连自己都觉得不够美;于是轻易地放弃。她要的是一次绚烂的绽放。
只是,越美的花,凋零起来就更显颓相。
为了这样的爱情,唐丹琦几乎耗尽了心力;也正是如此,才更难舍弃。我该放弃吗?她多次这样问。其实她明明知道答案。
A 为了他,放弃了初恋
我是一个感性的女人,自幼便喜欢看书、听歌、看电影。我的少女时代,课余时光是在爱情小说和忧伤情歌中荡漾着滑过的,张信哲、齐秦的CD在我的随声听中反复播放,那或清澈或空灵的忧伤的声音,总是轻易地就让我掉下眼泪,而小说里凄美无果的爱情也总令我泪眼婆娑,欲罢不能。
可那时的我并没有经历过爱情,也许只是那种忧郁的情调,契合了我的青春期的小小忧伤。我只是偶尔会幻想,未来的爱情将以什么样的姿态降临呢?
高三毕业的暑假,爱情找到了我。那个坐在我前座两年的男孩,打电话约我“说件事”。男孩说爱我,目光很坦诚,直视着我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光。我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但在那一霎那,我喜欢上了被爱的感觉。于是,我接受了这个爱我的男孩,因为说不出爱他的话,我并不能直视他的眼睛。
短短的两个月暑假,造就了一份仓促的爱情。他虽拼了全力地对我好,我却仍旧迷糊着、被动着接受,而不知回应与付出。我暗暗地焦虑,怎么办呢?我好像并不爱他。
暑假过后,便天各一方。我在上海读书,他却在重庆。一头撞进大学生活,什么都是新鲜的,我忙着认识新同学,结交新朋友,参加社团活动……竟几乎忘了他。他却一封接一封的来信,让我疲于应对,常常是来三封回一封。有时候也心觉歉疚,但他并没有怨言。
我是一个矛盾的女孩,因为害怕孤独,所以喜欢热闹。可进了人群,却又显得落落寡合。因为会画几笔画,毛笔字写得也还行,我参加了学生会的宣传部,负责制作宣传画。同时进入宣传部的还有好几个大一新生,不知为什么,他们很快打成了一片,我却落了单。心中便有小小的沮丧和忧伤,写信告诉重庆的他,他安慰说:你向来是很特别的女孩子,漂亮、高傲,别人也许是不敢接近你。
这样的话并不能让我释怀,何况又隔着千里路。我感受到了切切实实的孤独,直到麦青开始关照我。
麦青是中文系的大三生,宣传部的副部长,那次开会,我稍稍迟了点去,就没有了座位,是他,热情地去隔壁会室搬来了椅子。麦青是宣传部里对我最友善的一个,而他所在的中文系又是我的一个情结,当初报考的便是中文系,却因为分数不够调剂到了别的系,所以,他的出现对我来说带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跟麦青接触多了,竟不由自主地拿他跟重庆的那位比较。麦青并没有他帅,小麦色的皮肤,个子也不高,然而总觉得麦青更为精干、果敢,更有成熟的男孩魅力。我有些不安,怕自己移情别恋,而且我也知道,麦青有着一个同班的女朋友。
然而感情有些不受约束了,或许是看多了阻力重重、甜蜜而凄美的爱情小说(用朋友的话说,就是在感情上自虐),对于这份得不到的美好越来越放不下了。那天,当我陪高中同学逛外滩时,竟偶遇麦青和他的女友,麦青给我们作了介绍,我很不是滋味,心慌慌的,看着那个学姐的眼神也开始躲闪。告别后,学姐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闪烁———她并不漂亮,看上去也不聪明……连同学都看出了我的异样:“你怎么了?不会喜欢上那个男孩了吧?”
我没有否认。
麦青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我能感受到他平时对我的不经意的“照顾”。那次偶遇,他也是尴尬的,只是没有我明显罢了。学姐却是敏感的,他们闹翻了。年轻人的爱情总是如疾风骤雨,不是对便是错,没有妥协。两人僵持不下,索性分了手。
分手后的麦青便来找我,我是无法违抗自己的内心的,就写了封分手信寄去重庆。我和麦青认为,对方才是自己真正爱的人,哪怕在一片非议声中度日,我们也要在一起。
B 第一次背叛,我原谅了他
从大一下学期到现在,我和麦青在一起已经快10年了,如果有人问我爱不爱他,我会很肯定地回答:爱。可如果问我幸不幸福,我却语塞了,曾经的幸福是有的,现在想来却已经有些遥远,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幸福就没有了呢?
麦青是一个我无法掌控的男人。他精明、能干、有野心,也很自负。这样的男人,往往并不专情。只是年轻时候的我,并不懂得这一点,那时候的我,以为只要有爱情,就有幸福。
麦青早我两年毕业,以他的才能,在上海很快便找到了工作。起先,他在一家外资企业任办公室经理助理,后来就转到了该企业的市场部,学中文的他其实很有天赋,对销售市场很快便摸透了,他在这个行业里如鱼得水。与此同时,我也毕业了,我的个性并不适合上海这个需要集中精力冲锋陷阵的城市,麦青也说了,以我时不时冒出来的小情小调小伤感,还是回南京老家更适合些。而我的父母也早就帮我联系好了一个安稳的工作,权衡再三,我回到了南京。从此开始了异地恋———确切些说,在险些分手后,再次延续着这段恋情。当初,我曾经很不理解,麦青为什么一个劲地支持我回南京。后来,才在他的邮箱中发现了玄机:一封别的女孩的情书。女孩言词热烈,倾诉着对他的爱慕,而当中叙述的他们的过往,表明他们已经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一阵寒意从我的脊柱一点点升向头顶,那是夏天,我却着着实实打了个寒战。那一刻,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悲伤和恐惧,握着鼠标的手开始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我从没有想过,麦青有一天会背叛我!那时我跟他住在一起,就在他上班前,我们还亲昵地搂抱着、亲吻着说晚上见!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这只是一个玩笑。
晚上麦青回来了,依旧笑意盈盈,我却不敢看他,因为我的眼睛早已哭红。他问我怎么回事,“心情又不好了?又伤感了?”以前面对这样关切的话语,我总是会把一切阴霾都扫开,只要麦青跟我说说话,我就能感到甜蜜的幸福。可是这一次,我没办法快乐起来,犹豫了好久,我还是没有质问他,潜意识里我在逃避,我害怕面对事实,害怕他承认自己喜欢上别的女孩。
然而再次让我面对的已不是暧昧的信件,女孩竟主动打电话给我要求见面了。我不愿见面,她就发来了短信,至今还记得这条让我气噎的短消息:“麦青已经不爱你了,请你放手吧。我们是真心相爱,你何苦守着一个空空的躯壳呢?成全我们也是成全你自己。”我一冲动,就把短信转发给了麦青———没有勇气面对面质问,摁一个转发键却相对轻松多了。只是,等回信的那一分多钟也是难熬的,手心里出了汗,生怕短信一响,幸福就没了。好在麦青的回音只有短短四个字“什么意思?”“是×××发给我的。”我艰难地打出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发了过去。“你是相信一个陌生人还是相信我?”麦青是了解我的,短短的一句话,便稳住了我。
虽然不再追问,我却继续过着半信半疑的生活,我太在乎麦青了,即使他对女孩没意思,女孩却在对我虎视眈眈,想跟我抢他呢。我怎能不紧张?何况,我很快就要回南京工作了,要是不把事情解决好,隔着这么远,我怎么能安心?女孩仍然锲而不舍地要求跟我见面,思前想后,我到底还是答应了。
那是一次难堪的见面,我在女孩面前强压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维护着自己可怜的自尊。女孩没说别的什么,只是把她的手机给我看,里面全是麦青发给她的信息,言辞暧昧、露骨,完全不像是麦青的“手笔”,可是,那显示的来信号码就是麦青的啊!女孩说,你还要什么证据吗?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提供我跟他去酒店开房的证据……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许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事已至此,再也容不得我不面对,我对麦青说:你骗得我好惨。我们曾经互相承诺过,如果不爱对方了,请坦率地说出来,可是,为什么要欺骗,我觉得这样的事太肮脏,玷污了我们的爱情!
麦青却说他只是逢场作戏,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男人在外面,有时候身不由己”。他说最爱的还是我,和女孩只是一点点暧昧,他错了,以后会改。他把决定权交给了我:“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你想放弃我,我也不会缠着你。”
我很纠结,一方面为他的背叛而痛苦,但要是真的离开他,又做不到。我无法忍受没有他的日子,那对我来说似乎是世界末日。我只能原谅他,相信他能回头。这也许就是感性的女人的悲哀。
C 当背叛成为习惯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是个爱情的奴隶,爱上一个人,便本能地为他辩护,内心向他倾斜,心甘情愿地相信他。女人总是被男人的一句“最爱的是你”而迷惑,殊不知,最爱的潜台词是否是“第二个爱的是……第三个爱的是……”呢?他把决定权抛给我,也是怕担“负心”的责任:分手,不是他提出的;不分,对他亦没有害处。10年了,受了多次伤,我才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人心机太重太可怕,可即使这样,却仍然爱他!我是否已经无可救药?
事情的发展在局外人看来,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作为局内人的我,却自欺欺人地爱下去了。麦青跟那个女孩的确是逢场作戏,女孩闹了一场,也就罢了。可我却为此落下了后遗症。为了拴住麦青,我每个星期都往上海跑,在他的房间里寻找蛛丝马迹;没事就打开他的邮箱;找人查他的手机记录……那三年多,我几乎像一个偏执狂,精神都快崩溃了,因为我查出来,麦青跟一个女客户又有了暧昧,而在女客户之后,还有一个在酒吧里结识的女大学生。
我已经不再害怕见“小三”了,每次她们都理直气壮地说:你又没结婚,我又没破坏你家庭;是你自己管不住男人……麦青呢,仍然还是那套说辞,“最爱的是你,跟她们只是逢场作戏”,还说如果我不相信,可以跟我结婚。
但是结婚又能怎么样呢?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出了很大的问题,如果信任危机解决不了,婚书也只是一张纸而已。
现在,我被麦青的花心搞得无比憔悴,好友说,当背叛已经成为习惯,这个男人就没有留恋的价值了。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要我放手,却仍然舍不得。我觉得自己太无能、太懦弱,为什么就不能用理智去战胜情感呢?
前些天,高中同学聚会,我没有去,我怕看见当年那个宠我爱我的男孩,7年前,我毅然决然地伤害了他;现在他看到我的样子,怕是要嘲笑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