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浙江省海宁市的一家甲鱼养殖场，这是引进美国的一种鳄鱼龟，是近几年才开始流行养殖的龟品种，这些体型庞大的鳄鱼龟个个生性凶猛。 记者采访时，养殖场的主人糜明森正在放水抓鳄鱼龟。 记者：它会不会咬人啊？ 糜明森：要咬人的，要抓他尾巴最好。 记者：为什么？ 糜明森：因为它的脖子很短，转不过来，咬不到人的。 记者：看你拎得很费劲？ 糜明森：大概有20斤重。 记者：我能试试吗？ 糜明森：你试试看 记者：哇是挺重的，就这个得养几年的时间？ 糜明森：这个大概七八年。 记者：现在能卖多少钱？ 糜明森：现在市场上这种生态龟大概在五六十元一斤。 记者：这一个呢？ 糜明森：一个大概在一千元。 由于引进得较早，这些凶猛的鳄鱼龟糜明森已经养了七八年时间，大的二十多斤、小的也有十几斤。 糜明森：吃起来口味相当好。 记者：盖子就这么厚？ 糜明森：很硬很硬。 记者：这个不能吃？ 糜明森：这个烧起来也可以吃。 记者：那个位置最好吃？ 糜明森：就是腿上。 记者：感觉比鸡腿还要大。
今天糜明森要卖出2000个鳄鱼龟，预计能给他带来20万元的收入，他养殖的2万只鳄鱼龟一年总收入也能达到200万元，但这在糜明森的甲鱼产业里只是九牛一毛，因为他仅甲鱼的销售额一年就高达1.5个亿，而这1.5亿的销售额，却是服务于他的另一桩生意，而那桩更大的生意，却是糜明森的在7年的时间里赊欠出来的，靠着赊欠，也使他成了远近闻名的致富带头人。 今年43岁的糜明森是个土生土长的海宁人，1985年高中毕业后经营过布艺、养过甲鱼，积累了百万财富。2000年，海宁市养甲鱼的农户在不断增加，短短两年时间就发展了500亩，看着农户养甲鱼的积极性很高，糜明森就开始卖甲鱼饲料。 糜明森：一年甲鱼饲料的销量在300多吨，300多吨包括自己的甲鱼，也要吃掉30多吨。 糜明森边养甲鱼边卖饲料，不到两年时间，他就发现自己的饲料生意总是做不大，究其原因原来是养甲鱼的成本太高了。 糜明森：农户造甲鱼棚的钱有，但是养甲鱼的本钱没有。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余一平：最大的一笔开支就是进甲鱼苗进饲料，像大甲鱼的话要喂四五十斤一餐。 高额的饲料成本，让不少农户都望而却步，农户不扩大养殖规模，糜明森的饲料生意就没办法做大，这似乎成了糜明森饲料生意的一个死结，当糜明森为这个死结烦恼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叫沈仁忠的甲鱼养殖户不幸的遭遇解开了。 许村镇的沈仁忠，原是一个草鱼养殖户，2000年和妻子带着养草鱼挣来的20万元，到西安开布艺店，结果把多年的积蓄赔了个精光。为了尽快把亏掉的钱挣回来，沈仁忠回到海宁老家借来10万元开始养甲鱼，不幸的是，甲鱼养到4个月大时，一场大火把甲鱼棚烧毁了。 沈仁忠：刚好还在吃饭，人家过来说你的甲鱼棚着了，那你急急忙忙跑过去看到什么，看到都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了。
这就是当时着火的甲鱼棚，只半个小时，五分之一的甲鱼被烧死了，为了让剩下的甲鱼有安身之处，沈仁忠又借来5万元把棚重新修好，但谁都不会想到，他的鱼塘在一年之内会着两次火！就在剩下的甲鱼马上要上市时，另一场大火又是因为给甲鱼棚加温时不小心烧着了。 沈仁忠：这甲鱼快可以卖了，又过了两个来月三个月左右，又烧了一次。 沈仁忠妻子余杏梨：当时我不在家他们说连烧了两次，我都哭了，运气也是不好。 布艺店的倒闭加上两次火灾的损失，让沈仁忠欠下50万元的债务，这让他彻底绝望了。 沈仁忠：第二次烧了我就在家里天天睡觉，没钱没有能力弄好。 沈仁忠妻子余杏梨：反正心情确实太不好，确实太差了。 沈仁忠把自己关在家里，昏睡了整整12天，就在沈仁忠对自己的前途绝望时，一个人主动找上门要借他20万元，这个人正是离他3公里开外的糜明森。 因为饲料生意做不大而困惑的糜明森，一直在想着怎样扩大经营规模，沈仁忠的遭遇，让他有了灵感。
糜明森：你如果饲料不赊欠的话，他们都养不起，在我们许村镇说白了，1000万个甲鱼都养不起，全部是现金的话。 此时的糜明森有着500万元的资产，他心想如果能用这些钱把买回来的饲料赊欠给农户，同时还可以用自己的资产到银行帮农户担保贷款，降低养殖甲鱼的门槛，让农民能迅速多养一些甲鱼，那自己的饲料销量也就上去了，于是，他第一个找到了沈仁忠，要把钱借给他。 糜明森：他很惊讶，感觉到很惊讶，我这么落魄的时候还有人来帮我，有些人躲债都来不及，相当勤恳这个人，我感觉到这个人还是有希望，能撑得起来。 糜明森主动借20万元给沈仁忠这让沈仁忠非常激动，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悬崖边上被人救了回来。 沈仁忠：我自己一定不会忘记他的，当时心里就觉得特别激动，特别地激动。 沈仁忠拿着糜明森借给他的20万元在别的地方新建了甲鱼棚，并买了10万个甲鱼苗，同时从糜明森那里赊欠了饲料，10个月后，这一批甲鱼终于上市了。 沈仁忠：刚到卖的时候就涨价了，那一年就挣了30万元左右吧，我高兴都高兴死了。 沈仁忠把糜明森借他的20万元以及赊欠的饲料款全还了，从那以后沈仁忠就成了糜明森忠实的饲料客户，糜明森当初借钱给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消息传开，更多的农民开始找糜明森，让他帮着养甲鱼，糜明森借钱赊饲料，还帮他们到银行担保贷款。 糜明森：最多的时候连信用社、农业银行、工商银行还有建设银行，最多的时候帮200多户担保贷款，贷款金额接近2000多万元。 到2006年，有200户农民通过赊欠糜明森的饲料养起了甲鱼，等卖甲鱼后再来偿还饲料款，糜明森为自己培育了一个饲料销售市场，也推动了当地甲鱼产业的迅猛发展，从2003年的1500亩发展到2006年的4000亩，而他自己的饲料利润也越来越可观。 糜明森：量上去对我们来说利润高，举个例子一年卖2000吨饲料的话，一年赚个五六十万元，那我一年可能卖3500吨的话，一年挣个七八十万元，100万都赚得到的。 到2006年，糜明森一年赊出2500吨饲料，金额高达2000多万元，他也因此每年挣得200万元的纯利润。 在资金运行中风险也相伴而来，几百个农户，2000万元的资金流量，如果有人还不起赊账，糜明森就会面临资金链断裂，这种情况不久就真的发生了！ 随着赊欠的人越多，风险也越来越高，2004年糜明森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位姓周的农户赊欠糜明森的饲料款高达30万元，等卖完甲鱼后，人却不见了。 糜明森：他赌钱输了，在赌场里高利贷借多了，跑掉了。 尽管半年后30万元追回了，但当时糜明森感到后怕，自己赊欠出去的饲料款一年高达上千万元，如果再多几个这样的农户，那饲料的生意肯定会被搞垮了，于是糜明森想出一个降低风险的办法。 糜明森：如果赊欠我饲料的甲鱼，全部要经过我手上卖，不能溜出去，一溜出去之后，这个钱收回来就很麻烦。 2004年，糜明森组建了一只甲鱼销售队伍，他和农户之间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糜明森赊欠饲料给农户，农户养大甲鱼后由糜明森的销售队伍去卖甲鱼，卖完甲鱼，糜明森扣除饲料款后把剩余的钱再还给农户。第一年，就有1000万斤甲鱼由糜明森卖出，因为他手上货源充足很快打开了杭州、南京的市场。 糜明森的生意从饲料经营扩大到甲鱼销售，就在经营的形式越来越好的时候，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向他逼近。 2006年底，随着当地甲鱼养殖户的迅速增加，温室甲鱼的价格开始大幅度下跌，从最高峰的18元一斤一直跌到11元一斤，养殖户损失惨重。 糜明森：一万斤甲鱼要亏损15000元左右，成本价大概在13元一斤左右。 因为价格的持续低迷，到2007年春投苗时，不少农户都决定不养甲鱼了。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汤咬国：改行的有很多，有的棚子租给别人，有的不养甲鱼了，养巴西龟这种其它产品。 糜明森：30%都是空棚，不养了，这个行业已经都亏光了。 农户们的消极状态让糜明森很焦急，如果农户不养甲鱼了，那么自己一手培育起来的饲料市场就马上萎缩了。思来想去后，糜明森做出一个决定，他找到四十多户不想养的农户提出：只要对方愿意养甲鱼他就以一斤14元的价格回收。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沈伟春：他说今年下半年行情肯定是好的，叫我养下去，后来我养了。 在糜明森保收政策的刺激下，不少农户决定再养一年试试看，但市场从来都是风云变幻，14元的回收价，按当时的市场价格，就意味着糜明森每收一斤甲鱼就要赔出3元钱，40位农户60万斤的甲鱼，就要赔掉100多万元，糜明森真的有把握能让价格上涨吗？ 就在农户投苗后的7个月，因为价格的持续低迷，不少地方甲鱼养殖数量在减少，使得甲鱼价格从一斤11元慢慢涨回到一斤16元。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沈伟春：到8月份就可以卖了，价格已经涨到16元多一斤。 这是一个久违的价格，于是不少甲鱼养殖户就急于出手，但就在这时，糜明森却提出不能卖。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沈伟春：糜明森跟我说不要卖，以后这个价格还要往上涨。 糜明森：他们急着要卖了，我说你们不要了，这个行情还会好起来，我估计这甲鱼能涨到20元一斤，他们有几个养殖户还不相信，就说你吹牛。 不少农户觉得糜明森说大话，加上16元一斤的价格利润也很可观，同时再养下去风险就更高。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汤咬国：它如果一生病你不发现它，你不用药，你不知道它是什么病不知道，你如果以马虎的话它要死的，所以说风险很大很大的。 糜明森的大胆预测并没有让农户们相信，60%的农户都选择在8月份就把甲鱼卖掉了。糜明森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可农户却不听他的，看着农户白白错过挣钱的机会，糜明森很是着急，无奈之下，他又提出一个更高的保护价。 糜明森：后来我大概定了几十户人家，19元一斤保底收回收，如果卖不到19元一斤我赔，少于19元一斤我赔，如果多了就归你们。 农户要是能多挣一点，来年扩大养殖的可能性就大，抱着这单纯的想法，糜明森最后与40位农户签订了19元一斤的保本合同，把农户的风险降到最低，而他自己一人承担了所有风险。 就在大家替他捏一把汗时，两个月后，甲鱼价格上涨到21元一斤。 糜明森：因为当时我很有信心对这个市场，我经过三个市场的统计，底下的甲鱼，还有台湾过来的甲鱼蛋我们全部统计了一下。 原来早在投苗时，糜明森就有所统计：2007年海宁市的甲鱼苗数量只有6000万个，比2006年减少了20%，而最重要的是，6月份提前到来的价格高峰已经让市场上的甲鱼存栏数量在递减。 糜明森：15元一斤已经我们预计是8月份，6月份就15元一斤，养殖户酒提前把甲鱼卖掉了，就是越卖越空，他们连6个月的甲鱼都卖了。 价格的上涨再次证明糜明森的判断是正确的，而糜明森对市场的准确预测，让他的甲鱼销售经历了一次难忘的辉煌。 2007年国庆的前一天，糜明森的养殖场里一下子来了三个经销商，争抢着要甲鱼，短短一顿午饭的时间，三个经销商就把糜明森21元的报价一次次刷新。 糜明森：上午和下午市场里抬价抬了三元钱一斤，一市斤，坐在那里反正他们自己报价，21.5元一斤开始报价报到24元一斤，到后来成交了这个价格。 沈长春就是当时在现场竞价的其中一位经销商，为了抢到甲鱼，他也不计成本抬高报价。 甲鱼经销商沈长春：当时就是说是一个月的空挡，就是说小的甲鱼没长起来，成品甲鱼很少外面也没有，只有这个地方有一点，几个客商都要，大家就争起来了，价钱就炒上去了。 糜明森的大胆预测让这40位农户多挣了700万元，而他自己并没有挣多少钱，但他赢得了农户们的信任。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汤咬国：利润那个时候高了，一个甲鱼将近挣到8元钱，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高兴。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沈伟春：糜明森我很信任他的，他的行情估计很准的。 糜明森逐渐掌握了市场规律，卖甲鱼一年当中最好的行情是在春节前后，农户在他的指导下，大部分都把甲鱼养到春节再卖。然而，2008年春节前的一场大雪，不仅让糜明森遭遇了一场信任危机，就连他苦心经营的饲料市场也险些崩溃，糜明森该怎么杀出重围，用200万的借款去挽救一个4000万的饲料市场。 从2003年卖甲鱼饲料开始，糜明森用赊欠的模式让当地甲鱼产业迅速发展；在甲鱼价格大跌时，他靠着对市场的准确判断，用回收价让农户多挣700万元。就当糜明森深得农户的信任时，2008年初的一场大雪，让糜明森和当地的甲鱼产业都面临崩溃。 每年的春节就是甲鱼的销售旺季，价高量大。 糜明森：年关的时候甲鱼最好卖，一天的时间我能卖到10多万斤，8到12万斤是最少最少的。 2008年初，农户像往年一样，把甲鱼集中到春节上市时，从腊月24开始，一场大雪没日没夜地下，大雪把前往杭州、南京的高速路全部封锁了，客户天天打电话催着要甲鱼，可农户家里的甲鱼却堆积如山拉不出去。 甲鱼经销商巩友缘：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想回去过年，想买点甲鱼，甲鱼拉不上来肯定着急，天天没货卖。 就在这焦头烂额时，一个突发事件发生了。 一位叫刘丙松的农户的甲鱼棚被大雪压塌了。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刘丙松：那天早上起来两个棚都塌了，里面温度也没有了，甲鱼要30多摄氏度，好了一下子压塌了，甲鱼刚刚好卖。 甲鱼棚塌了，棚内温度在骤降，2万多斤甲鱼时间长了就会被冻死，情急之下，糜明森组织了20多个工人开始抢救甲鱼，整整12个小时，20个人工人用10辆板车一车一车把甲鱼拉到销售部。 糜明森：一个板车800斤1000斤拉出去，要拉好几公里路，我估计那时候要拉六七公里路。 看着抢救起来的两万斤甲鱼，糜明森想到了唯一一条冒险的出路。 糜明森：拉到河边再装到船上往南京方向运输过去，最后一条路就是这条路。 好不容易租了一艘船，拉着两万斤甲鱼发往南京市场，三天后，对方消息传来，甲鱼底板都冻红了，最后一斤只卖了10元。 抢救完甲鱼已经是年关29，农户手中的110万斤甲鱼一个都卖不出去，原本指着靠卖甲鱼的钱过春节的农户连过年的钱都没有。 浙江省海宁市许村镇村民：养甲鱼把全部资本都扑在上面，我如果说养了3万个甲鱼，20万元钱全部都投在那个地方，到过年的时候我连生活费都没有了。 有些农户实在扛不住就找糜明森借钱。可此时的糜明森也山穷水尽，一年赊欠出来的饲料款高达4000万元，甲鱼一个都卖不出去，饲料款一分都收不回来，糜明森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借给农户。 糜明森：那时候老百姓是惨了，在下雪的时候我很有感觉，今年这场雪来得是灾难，压力很重很重。 就在这时，糜明森做出一件让农户们感动的事情，他从朋友那里借来200万元，五千一万的挨个借给农户过春节。 记者：甲鱼没卖出去他完全可以不借他们钱？ 糜明森的妻子俞敏娟：不给他们钱也可以，他这个人很忠实的，他们跟他借他一定要给他们的。 那一年的春节，糜明森始终在焦虑中度，雪什么时候会化？化了后价格又会跌到什么程度？糜明森经常彻夜未眠地担心着。 这场雪终于在正月初五彻底结束了，农户们损失了700万元，糜明森自己也损失了70多万元了。就是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候糜明森借来200万元让农户们渡过难关，人心没有散，市场依然在，农户们更加地坚定的跟随着糜明森。为了不重演雪灾的悲剧，糜明森想到增加甲鱼的品种来抵抗市场风险。 2008年春，糜明森到北京出差时，在市场里被一种甲鱼吸引住了。 糜明森：我说人家的甲鱼怎么这么黄，市场上特别好卖那个时候，问了一下吓一跳，120元一斤。 仔细一打听，这是一种叫黄河鳖的甲鱼，因为养殖数量少，口感好，所以价格贵。于是，糜明森就到河北的定兴县购买了30万个黄河鳖种苗。2008年底，这种黄河鳖一上市就很受欢迎，现在跟着糜明森养甲鱼的农户品种也比以前丰富了，有高档的黄河鳖、鳄鱼龟，也有普通的台湾温室甲鱼等，经销商也选择的余地很大。 甲鱼经销商巩友缘：我这里大部分都是许村镇的甲鱼，90%以上。品种分为好几种一般生态苗、台湾苗好几种。 2008年，海宁市许村镇的甲鱼产值超过7个亿，其中1.5亿元的甲鱼都是从糜明森手上卖出去的，现在的糜明森除了卖甲鱼饲料和甲鱼，还经营甲鱼苗、甲鱼蛋等一条龙服务，他告诉记者不久的将来还打算搞甲鱼深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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