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恋爱,就是想结婚,生孩子,一起过好长好长的日子。可是,他们没结成婚,没生下孩子,更没有牵手走过共同的日子。问题出在哪里呢?是一套房子?似乎不完全是。是地域差距?也不完全是。他一直想不明白。
那天的天气很好,雨后天晴,我配合工作组织的“180°交友俱乐部”的部分会员去江夏郊游,宇风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中午吃饭时,他坐在我旁边,看他那么年轻,那么快乐,我根本想像不出他有过一段很伤心的感情经历。
吃完饭后,大家都在那里热烈地交谈,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希望我听他讲讲那段经历,把他的故事写出来。他说平时最爱看《讲述》版,趁这个机会,一定要当一次《讲述》的主角。
2003年底,我在西安帮一个亲戚打理白酒生意,惠丽(化名)来应聘做促销员,她是四川达州人,两个异乡人就这么走到一起了。我们谈了半年恋爱就同居了。她是那种很传统的女孩,生活上把我照顾得很好。半年多后,她吵死吵活不肯在西安呆了,要回四川去。也不怪她,我们南方人在北方确实呆不惯,我也多次冒出逃离的念头,可是,一年八九万的收入让我舍不得走。
惠丽是个苦命女孩,家在四川达州的大山沟里,家乡很穷,她14岁那年父母就去了广东打工,留下她和弟弟,弟弟一直由她带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样的家境让惠丽很独立。其实,以我当时的收入,惠丽即使什么都不干,我也养得起她,但她是那种特别要强的女孩,不愿意依赖我,我只好放她独自回了四川。
我们就这样一个在西安,一个在成都,两地相思。
2008年春节之后,我去成都找惠丽。我们又在一起了。但今非昔比,我的心境跟以前在西安时完全不一样了。
在成都,我找了家公司混着,每月的工资才一千多点,这只是我以前在西安收入的十分之一,还要交房租,惠丽在一家药店上班,每月工资才几百元,而且每天早出晚归,很辛苦,日子过得很艰难,我以前的一点积蓄都贴进去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再去西安,或回到武汉,寻求发展机会,可是,惠丽喜欢四川,她不愿意离开家乡,我只好跟她在一起,但心情总是好不起来。
我很在乎惠丽,从一开始就考虑要跟她结婚。
去了成都后,我们也开始盘算结婚的事。惠丽希望我能买个房子,结婚后把她父母从广东接回来,一家人团聚。我也答应了。但以成都的房价,一套房子没有五六十万元肯定不行,我对惠丽说,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付首付,剩下的办按揭贷款。惠丽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理解。
问题就出在惠丽父母身上。他们一直不愿意惠丽跟我交往,总觉得我是个外地人,没有根基,靠不住,随时有可能抽身走人,正是出于这个顾虑,他们坚决要求我一次性付房费买套房子,而且房产证必须办在惠丽的名下。
我家的经济状况也一般,我哪里一下子能拿出五六十万元的现金呢?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为这件事,我郁闷得不得了,结婚似乎遥遥无期。
我本来就有爱喝酒的毛病,因为这些烦心事,喝酒更凶了。有时公司有应酬喝多了酒回来,她唠叨两句,我就动手打她。她很少反抗,特别沉闷,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有时甚至两三天不说一句话。
两个人在一起,谁也不快乐。可是,我们似乎谁也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
我问宇风:“你既然想跟惠丽结婚,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难道一定要在成都买了房子才能结婚吗?你没想过带她回武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怎么没想过?我想带她来武汉,但她坚决不肯离开四川。”
我在成都只呆了4个月,最后是狼狈离开的。不是我放弃了惠丽,而是她彻底放弃了我。
去年5月底的一个晚上,我又喝多了,回来时不省人事,只模模糊糊记得,她一句埋怨话都没有,帮我洗擦干净,把我弄上床睡下,半夜我喊口渴,她还起来给我倒水喝。第二天早上,她要去上班了,跟往常一样给我准备好早餐,临出门时很温柔地说了一句“你昨晚喝多了”,就出了门。我吃过早餐去上班时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下午2点多,惠丽的一个同事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惠丽辞职走了。我跑回家一看,惠丽的衣服等用品全不见了,她一定是早上出门时便带着行李箱走了,我怎么这么大意呢?
惠丽的手机关了。为了找她,整整一个星期,我几乎找遍了成都的角角落落,一个星期总共睡了不到20个小时的觉,体重一下子从70多公斤降到50公斤,瘦得不成人形了。
我想,惠丽肯定是知道我在找她,最后,她委托一个女伴转告我,让我对她死心,不要再找她,这样找,一辈子都找不到的。
没有了惠丽,我呆在那个陌生的城市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本来就是为她而去的。
我买了回武汉的火车票后,告知惠丽所有的朋友,我要走了,让他们好好照顾惠丽。在我上火车前,终于收到了惠丽的一条短信:“听说你要走了,祝你一路顺风。”
我真没想到,我跟惠丽会分手,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分手。
从成都回来后,我遭到家人的讥笑和埋怨。我妈一直就反对我跟惠丽在一起,见我失魂落魄地回来,责骂我没出息,被女人骗了。
但我一点也不怨惠丽,我觉得是我对不起她,无法给她一个安稳的家,让她失望了,她才逃离的。
惠丽真的为我付出太多,她比我小7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才20岁,但为了我她先后做过两次人流手术,第一次,她怕我有负担,自己悄悄去打掉了,我还为此生气了,她总是那么要强,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第二次,她告诉了我,但我觉得我们的生活还不稳定,结婚生孩子的条件还不成熟,只能再次打掉。这是我对她永远的亏欠。
我回武汉后,惠丽又断断续续跟我有些联系,问候一下。
去年10月,她来武汉看我,算是做最后的道别。她整整陪了我两天,那两天,她极尽温柔,仿佛要把一辈子的柔情都给我。我本来很感激,但她说了一句话让我勃然大怒。她说:“我们好歹相恋了一场,你疼爱照顾了我几年,我专程赶过来陪你两天,算做是对你的补偿。”我气愤地说:“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当卖身的小姐吗?”本来很温馨的道别场面又搞得不欢而散。临上火车时,她含着泪说了句“来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