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把所有的错误都关在门外时,真理也要被关在外面了。———泰戈尔
60多岁的周女士是我做情感实录以来,碰到的年纪最大的倾述者,她在电话里反复强调她讲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她是替女儿倾诉的。
谈话过程中,周女士的情绪波动很大,她的激动使她的叙述有些混乱,我不得不在好几个地方打断她,要求她重新建立一个叙述顺序,但是她最终还是依照了自己的逻辑。为了阅读方便,我把周女士叙述的内容进行了一些整理,话还是她的原话,不过她述说的内容除了关于女儿的婚姻问题外,更多的是她对女儿及外孙女倾注了爱却得不到女儿的理解,所感到的困惑与迷茫。
A、病急乱投医,只为操心女儿婚事
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38岁那年,我离婚了,儿子跟了前夫,女儿随了我。
离婚后我把所有心血都花在了女儿身上。虽然离婚时还年轻,但我从没想过再婚,我怕再婚后那个男人对女儿不好。为了使女儿生活得更好,我学着做生意。当时面对的很多困难现在都不堪回首,不过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开了一家小公司。那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盼女儿早日长大。可谁知女儿长大后,我操心的事却远比她小时候多得多。
女儿是个很本分、很传统的姑娘,尤其在感情方面,她更是显得木讷,当同龄女孩都纷纷嫁人时,她却连男朋友都没谈过。她26岁那年,我真的急了,到处托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可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她,最后,连介绍人都找不到了。
这时,我听说打太极拳能接触到很多人,我想打太极拳的人大都年纪和我相仿,可以通过她们给女儿介绍对象,于是哪里练太极拳的人多我便往哪里去。也许因为我是外地人,每次和人家谈及此事都被拒绝。
眼见此路不通,我又去发动老乡帮忙,最终一个老乡给我提供了一条信息,说她家楼上有一小伙子也是我们老乡,是公务员,让他帮忙介绍看看。虽然我不认识这个男孩,但为了女儿我敲响了他的门。
小伙子很热情地请我进屋,我也开门见山地聊起了有关我女儿的情况,并托他为我女儿介绍男朋友。
(女士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告诉我这个小伙子就是她现在的女婿。)
那天他答应为我女儿介绍男朋友并且还提及了他一个男同事的名字,几天后我找他问消息,他说那小伙子调走了。得到这个答案后我很失望,离开他家时我顺口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他说没有,我就把女儿照片给他看,看后他表现出对女儿很有好感。
几天后,他请我吃饭并希望我带上女儿。吃饭时,他很热情,尤其对女儿更是殷勤。从饭店出来后,他和女儿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B、女儿有家了,却把我“赶”了出来
女儿和他认识一个多月后,一天,他提出想尽快和女儿结婚,原因是他单位最后一批分房,只有结婚的人才有资格享受。女儿感觉这时登记太草率,毕竟两个人相处时间不长,彼此了解不够。他见女儿不肯答应,便提出分手,并且说自己没脸在原单位工作了,和女儿分手后他便辞职。我了解事情经过后便劝女儿同意,我不想因为女儿使人家离开原单位,这从良心上讲也说不过去。我想即使两人登记后真正感觉不合适再分开也无所谓,毕竟还没同房。在我的劝说下,女儿犹豫了半个月,最终默认了。之后两个人相处过程中,感情也没有什么波折。几个月后他们举办了婚礼。
婚后两年,外孙女出生了。女儿一向自理能力很差,为了照顾外孙女,我关掉自己的公司搬到她家全力以赴帮女儿带孩子。与此同时,女婿单位也发生了变化:单位分流,将他分到下属房产公司。2003年正是房地产热的时候,他挣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随着事业越来越好,他每天的应酬也越来越多。看到他经常很晚回家,我便提醒他尽量早点回来。对我的提醒女婿很反感,家里的气氛也随之发生变化,慢慢地我发现女儿对我也反感起来,并开始莫名其妙地和我吵架。令我最伤心的是一天晚上我生病,女儿非但不照顾我,还爱理不理地对我说他们很累。
终于有一天女儿提出让我搬出去住,并且最好离她家远一点。她说她会自己照顾好孩子,以后不要我管她家里的事。当时我心里别提有多伤心,我想搬远点更好,免得再为她操心,可是一想到幼儿园里的外孙女,我心里又软了下来。知女莫如母,女儿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照顾好外孙女呢?
C、如此爱她们,却遭她们嫌弃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顶着炎炎烈日找房子的情形。为了带孩子方便我最终还是在离女儿家不远处找到了一处老房子。因为没有那么多现金付款,我只能按揭,可按揭我又超过了年纪,这时求女儿是肯定不可能的,如果女儿有心帮我也不会这时提出让我搬出来。于是我找到儿子,提出让他帮我按揭,每月月供我自己还。儿子同意后,我把手里的现金全部交了首付。
一个人住后,我仍每天去幼儿园接外孙女,因为有外孙女所以也经常和女儿见面,从她们口中我知道,从我走后女婿已经开始从很晚回家到不回家了。一次女儿对我说女婿和她提出离婚了,虽然我想过再也不管女儿的事,可听了这个消息后我还是忍不住跑去找女婿问个究竟,女婿听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他们是开玩笑的。听到这个回答,我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件事。
外孙女4岁那年,一天,女儿告诉我她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在电话里她理直气壮地要求和女儿见一面,谈关于女婿的事。女儿气得浑身发抖,当天与女婿发生激烈争吵。知道这件事后,我通过一些人打听到有关那女人的情况,也知道其中原由。但为了不让女儿伤心,我劝她不要多想,现在各行各业竞争都很激烈,也许这是生意场上别人使的诈。
尽管女儿不愿理我,但每当看到她心情不好时,我都很心疼。不时问及他们现在的生活,她说他们已经分居,女婿每天看电视都要很晚才睡,现在她对生活已经麻木了。听了她的话,我真是揪心地痛……
(周女士在电话里问我,她如此爱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女儿这样对待自己?以至现在她一手带大的小外孙女都对她产生了反感,吵着说自己不喜欢外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对,感到很是困惑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