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
上山下乡运动早已随着历史的烟云悠悠远去,功与过,自有各种各样的评说。当我们这代人走过几十年的人生历程后,那段岁月总是甘苦相伴,无论是苦涩还是锻炼,是酸甜还是磨难,都是我们这些知青弥足珍贵的积累。而在那段特殊的岁月里,我们七六届毕业生都有许多回忆。
刘高手''青年点'',永远的记忆
我清楚地记得那些的情景,我的同学,无论记忆的岁月有多么的漫长,我永远忘不了''刘高手''青年点上自己曾经一度站立过的位置。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直保持着清晰的距离,那时不懂什么叫爱情,认为男女之间唯一应该表现和注重的,应是纯洁的友谊。在我们嘴里从来没有发出过爱或不爱的声音,两人见面,乐此不疲地传递着一张密密麻麻的字条,无非是抄写自己手头仅有的一两本书籍上的一些话、一段诗歌,或者自己写一段简单、青涩的小诗,互相间提提意见,挑挑毛病。很可笑,两人都像刚从学校毕业的小老师,哪一句写得好一点,哪一句写得不好,认真得像给小学生批改作业。就在那时,普希金、马雅可夫斯基、海涅和许多朦胧诗开启了我们渴求知识的心。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不要等眼望穿了才落泪,不要等头发白了才伤悲,不要等夜落幕了才上路,不要等山洪退了才登途。”这些美丽而有力的诗句,伴随着清纯的记忆,给了我们受益匪浅的启迪。
爱,让我们一路同行
晚间,我们踏着奇异的月光下的乡间小路,肩并肩地坐下。天空宁静清远,月亮为我们的隆重出场铺就了一条绿色的丝绒帷幕,风中摇曳的玉米、高粱,这时候它们都抱着膀子睡熟了。在幽暗清香的稻田里,秋虫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地絮絮私语。不知何时起了风,田野里的庄稼开始呼呼啦啦地作响,似乎有雨点要落下来,但我们没有躲避,即使风雨来了又有何妨?爱,是我们共同的激情,爱,让我们一路同行。那时,我们没有踌躇满志的设想,能不能回城或什么时候可以回城简直像一个谜,所以干脆扔到脑后,闷在葫芦里瞎想绝对没用。也没有暮气沉沉的彷徨,对物质没有什么过分的追求,疲乏的劳动之余,生活中简简单单的高兴和快乐无处不在。
有一次回家,花36元钱买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可真是当时的奢侈品,我自己又配了一个可以装四节1号电池的电池盒,1号电池耐听,可以把样板戏听个够。“八亿人民八个戏”,我俩绝对算得上样板戏的“粉丝”。
收音机里传出了革命交响乐《沙家浜》,由李德伦指挥,中央乐团创作演出。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殷承宗钢琴伴奏,传统的京剧打击乐和西洋乐完美的结合,激越的旋律不亚于现在的摇滚。我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同学说:“有您这碗老酒垫底,什么样的酒我全能对付!”一个美滋滋地跟着哼唱,一个情不自禁地扯着嗓子嚎,居然不怎么跑调,音乐完了,我们还沉浸在飞扬的激情之中。
那真真切切是一段经历,纯洁如玉,没有一点瑕疵,我们像金色池塘里一对白天鹅,仿佛世界上唯独我们最幸福,最天真无邪,最无忧无虑。我们曾经一起在田野上劳动,我们曾经一起在读《小说》,我们曾经一起在冰天雪地中徒步数十里[回家],我们曾经一起搭汽车[回家],我们曾经把自己最喜欢的小礼物相互赠送……至今,我心中依然可以历历在目地翻放着那时我们共同拥有的每一种曾经和每一份快乐。同学的情感与纯真。
命运常常由不得自己安排。原以为我们可以风雨同舟,可以互相帮助,同甘苦、共患难。可另几位同学只得回家,[例如父母在铁路工作的徐学丰,李信培同学]厂里招工将他俩拒之门外。
送走他们的那天晚上,我一夜无眠、辗转反侧,孤独和无助包围了我。劳动的艰苦并没有那么可怕,但迷茫、惶然在一段时间内却实在让我难以承受。他俩走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失去了他俩?毕竟,两家单位有着遥远的距离,有着巨大的差距,无论以他俩的家庭或个人情况,他完全可以在厂里工作。可文件上不允许他俩招工。
我抵挡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我感觉我不会把他俩忘掉,在我的脑子里应该把我们在一起的所有学生经历留在了日记中。 有惦记,有担心,有鼓励。他俩真挚的情感让我感动,他俩流畅的文字让同学之情,变得具体化,又增加了我的许多倾慕。
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种体验,时间,生命,又给了我们一次重大的考验。
同学问我,再过三十年,我们还能一起再回''青年点''吗?我很肯定地说,怎么不能?其实,在闲暇时这句话时不时会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这何尝不是一种回味,一种感怀,一种意愿呢?
或许,就在某一天,还是大家一路同行。或许,是我和爱人,十指相扣,漫步在田野。即使不能、不曾走到那个地方,但那里的一方水土、一方人,一辈子也不会在记忆里遗失。那里,是我和他永远的回忆,一辈子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