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下午四点从外地赶回来的,站到自家门前,用手敲敲门,没人回音,他猜想妻子该是做面部护理去了,这是每周六中午妻子的必修课。男人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把行李放下,然后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我回来了”。他轻声告诉妻子。
“嗯,我在做护理,马上就回去”。手机里传来妻子沙哑的声音。男人一听,心“咯噔”一声,猛地跳了一下。几年前,妻子就因为嗓子问题,他带她到几个医院去看过,医生们都说是声带问题,并都明确表示:她的声带不适合做手术,必须靠自己小心调理,否则今后有可能永远不再会有清脆的声音。男人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合上了手机。
十几分钟后,男人听见敲门的声音,他打开家门,看见妻子有点憔悴的站在门前。
“我才出去三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肯定是昨天带学生出去拉练时又大声咋呼了”。男人一半因为焦急、一半因为担心,语气硬邦邦的像一根树棍子。
“不是呢,前天晚上和几个同事出去吃饭,喝了两杯酒,回到学校又上一节课,晚上回来就感到嗓子不对劲,昨天早上就哑了,昨天拉练,我一句话对没说”。女人连忙小声谨慎的解释。
“怎么出去吃一顿饭,嗓子就成这样了”。男人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说出来的话有些叫人不能理喻。女人还想说什么,男人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然后问她:
“吃消炎药了吗”。女人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说:
“家里没有消炎药了,我只吃了点黄莲上清片”。
“没有不能去买吗”。男人的口气依然是不依不饶的责怪,说完话就忙着换鞋、开门,然后离开了家,他一边带家门边一边嘟噜着:
“都几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男人径直来到离家并不远的“绿十字大药房”,购买了三盒头孢氨胶囊、一瓶金果饮、两盒黄氏响声丸和一盒进桑散结丸,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家赶,家中,女人正在做晚饭,男人坐下来,仔细看看那些药品的使用说明,再按要求让女人把饭前能吃的药立即服下,把饭后要吃的药,放到一个小瓶盖里,等着女人吃过晚饭时服用。直到这个时候,男人焦急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他才感觉到回来后对女人说话的态度实在不够友好。
“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学会爱惜自己,你看我才离家三天,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子,你叫我以后再到哪里怎么能放心得下”。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眼中流露出疼惜的目光。女人看看自己的男人,张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晚饭后,男人陪女人去做足疗,一路上,男人没说一句话,他只是紧紧握住女人的手,偶尔侧身看看女人有些倦怠的面容,男人心中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痛。男人知道女人很辛苦:两个班的高中外语课,再加一个班主任,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要从家里出发,晚上十点以后才能会来,遇到自己出差,女人每餐都是随随便便的凑合。想着想着,在夜意朦胧的街头,男人的眼中竟然涌出了泪水,他后悔自己不该对女人语言如此的冷漠。
“她自己也不想让嗓子嘶哑啊,再嘶哑她也不能休息半天,明天,她依旧还要占到讲台上,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对女人温柔点呢”。男人在心中开始谴责自己,并且把女人的手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