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是一个温柔漂亮的湘妹子,刚从广州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来到这座古城不久。也许正如《橄榄树》中所唱的 “流浪远方,为了梦中的橄榄树”一样,她追寻她的梦和爱,来到了这座南方古城。为了真爱,她可以放弃原来所有的一切,正如她当初从湖南跑到广州一样,现在又从这座南方最大、最令人向往的城市追寻到了这里。
我和唧唧认识是在半年前,也许因为是同行的缘故吧,很快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她穿着一件暗紫色的长风衣,披着一头漂染过的长发,亭亭玉立地站在我面前,很大方地向我伸出右手来,动作非常优雅。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常浅浅地微笑着 ,甜甜的样子,很讨人喜欢,难怪她男朋友一说起她,就常乐得合不拢嘴。她利用假期的时间来看望男朋友,如今,是彻底地嫁过来了。
唧唧是前年在一次旅游中认识她的男朋友的,属于一见钟情。她的家乡离张家界不远,那一年暑假,她邀请了几位同学一起到张家界玩,在那里结识了她的男朋友,一起开心地玩了几天,一起游了黄狮寨、金鞭溪、天子山等,在他的鼓励下,她还非常勇敢地跨过了“一步难行”。旅程结束时,他们已经是难分难舍了,于是就互留了电话,然后就迅速地热恋起来,再后来就谈婚论嫁,现在已经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二)
一直以为唧唧是个没有什么心事的人,可相处久了才知道,其实,在她的心里还藏着一段情感--一段浪漫而伤感的网络情感。她的丈夫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也许我也不会成为她的这段故事的第一个读者。
那一天,我们一起在咖啡店里坐着,很随意地闲聊。咖啡店里人不多,很柔情地播放着《Flowing With The Tea》,抒情的旋律听起来有些淡淡的伤感;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晒得人懒洋洋的。唧唧轻轻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妖,你有过网上情缘吗?”我摇了摇头。她又问:“你相信网上爱情吗?”我点了点头。她接着又追问了一句:“你说在网上有过牵挂,算不算对爱人的一种背叛?”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她好像并不需要我回答,我想,也许她只是一时觉得心里有些闷,想找个人说说罢了。她很久没有再说话,定定地看着窗外的车来人往,但我分明看到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郁。
杯中的咖啡早就凉了。良久,她突然说:“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定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听众。”
她笑了笑:“好。”
(三)
夏天的一个夜晚,刚跟朋友吃完饭回到家的唧唧,习惯地打开了电脑,上了QQ。徐徐的晚风轻柔地吹动着窗帘,窗外淡淡的月光,给小窗也笼上薄薄的轻纱。唧唧正在很随意地浏览着网页,突然,QQ响了起来,一看,是一条请求通过验证的信息:外面下着雨,我可以进来躲躲雨吗?我想我不会打扰你的平静。唧唧平时不太轻易加好友,但看到这很有点浪漫情调的信息,她很快地就通过了这个叫hank的人的请求,把他加为了好友。从此,一段网络情缘就此拉开了序幕。
开始时的聊天无非是跟多数人一样,很客气地说着“很高兴认识你”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就问了职业年龄等等。
Hank:晚上好,真高兴你能让我进来避避雨。认识你真高兴。
唧唧:晚上好。我也一样。
Hank:可以问一下你的职业吗?
唧唧:当然可以。教育。你呢?
Hank:化工。
唧唧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就算隔着网络你也可以真切感受到她的善良。她很关心地问了一句:那一定很辛苦吧?会不会太危险?
在唧唧的印象中,从事化工这个行业的,多是比较苦比较累比较脏的,所以,她想这个hank的也不例外吧。
Hank:一般。我从事的是销售。现在正在加班。
唧唧:哦,那不错啊。什么时候下班?
Hank:什么时候都可以,随时都可以。
唧唧有些不太明白,加班有这么自由的吗,自己上到什么时候都行?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哦,我明白了,是你自己的生意吧,大老板?
聪明的姑娘。Hank敲出了这几个字。唧唧感觉得出,他当时一定是轻轻地笑了。
唧唧也不禁轻轻地笑了。唧唧平时跟陌生人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有时候会让人摸不着北,没有足够的耐性,是很难能够跟她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不过,这次她跟Hank却聊得很投缘,很快就熟悉起来了。聊天中,她知道他是广州人,外语学院毕业,学的专业是英语,现在经商;他知道她是湘妹子,师大毕业,学的是中文,现在天河的一间高中任教。
学中文的人,一般都很浪漫,对吧?Hank问道。
对啊,所以我经常做梦,梦到白马王子骑着高大俊马来找我呢!唧唧大笑。
那如果是青蛙王子呢?Hank打出了一张笑脸,又加上了一张鬼脸。
那我赶紧醒来。唧唧打出了一行字。接着,她又很快地打出了一张鬼脸:不过,有青蛙王子也不错啊!起码是王子嘛!
hank没有一点老板的架子,说话随和幽默。就这样,第一次聊天,他们就好象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样,非常开心。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十点多钟,唧唧接到一位朋友的电话,有事要出去一下,只好跟Hank道晚安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改天见,晚安!
她很快就出门去了,但她的QQ还开着。回来的时候,只见上面打着一行字,几个大大的问号:晚上十点四十二分钟还出门办事去,女孩子???
看来,他对她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有点疑心了。
唧唧乐得不行了,唧唧想他当时一定是抓耳挠腮的,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
整个晚上唧唧都开心得要命,这个Hank真有意思,是她遇到的这么多网友中最令人难忘的。
(四)
又过了好几天。
因为出差学习了几天,回来后又忙着搞课件,所以,有好一段时间唧唧没有时间上网去聊天。在繁忙的工作中,唧唧慢慢淡忘了这个叫hank的人。
这一天,唧唧刚上完课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上了QQ。这么久没有跟朋友联系了,或许他们有什么留言吧。呵呵,这个hank也有两段留言,真想不到。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唧唧一定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女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唧唧一定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孩。”
唧唧一笑,这个hank,有点意思,一大早就送了一个好心情来,真好。
正在看着,突然,QQ信息来了,是hank:老师早!
呵呵,你也早啊!好久不见。唧唧回了一句,又继续看朋友的留言。
这么早上QQ,一定是偷懒了。Hank一点也不客气。
唧唧觉得有些委屈了,她打出了一张哭脸:我哪有,我很敬业的。刚上完课回来,休息一下总可以吧!
哈哈,急着认错,像个犯了错的学生!hank很快打出了一张鬼脸。
原来他是在开玩笑,他一定是躲在网络后得意地笑着,这个可恶的家伙!唧唧气咻咻的,真想给他一锤过去,又怕他说自己不像淑女,只好忍着。正想着该怎样回敬他的时候,他的信息又来了: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在网上?喜欢跟你一起聊天,很轻松的感觉。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我这样说,不会太唐突吧?
唧唧的气一下子消了。女孩嘛,总是喜欢听好话,再说,她也感觉跟hank一起聊天很轻松,他好象是已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聊起来没有拘束感,而且妙语连珠,有时你不得不佩服他的睿智和风趣。
只是因为是上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聊得太久,所以只聊了一小会就下线了。不过,下线的时候,他们约好了晚上再见。
就这样,唧唧和hank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聊她的家乡、聊他的工作、聊羊城的变化,聊他们去过的地方,唯独没有聊的是他们各自的感情和生活。也许他们都觉得,这些都是个人的隐私,不会那么轻易拿出来做聊天的话题。
有一天,hank对唧唧说:我可以认识你吗?我请你吃饭,到广州最好的地方。
虽然跟hank已经很熟识了,但唧唧从来没有跟网友见过面,而且她是一个很自爱谨慎的女孩,一般不会轻易答应别人的邀请,所以她很委婉地拒绝了。
怕我?hank很小心地问。
哈哈,这话怎讲。我怕你会被我吃破产了。唧唧开着玩笑。
你会把我吃破产?一个小妮子,有这么能吃?我血多。
血多?我是吸血鬼吗?唧唧乐得大笑起来。这个hank,忘了唧唧不是广州人,听不懂他的意思,以为把她当吸血鬼了。
我们到人多的地方,OK?这个hank,他倒很会猜女孩的心思。
不,我不会去的,这是我的原则。唧唧还是没有答应。
是不是你很丑,怕见光死?hank用起了激将法。
唧唧觉得,还是让他死了这条心吧。于是,她对他说:其实我不喜欢跟生意人打交道,请原谅。
为什么?对生意人有偏见吗?其实很多生意人不是你想象的,做生意也跟做人一样,都讲一个“诚”字。hank也许觉得有些受伤吧。
我相信是这样的。但我认识的朋友中,也有一些是做生意的,他们……起码他们的太太不算是幸福的。唧唧不知道怎么回事,扯到了这些。
过了好一阵子,hank才回了一句:那好,我不勉强你。如果你是对自己不自信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内涵,不是她的外表。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接受我的邀请。
天哪,这个hank,他居然以为是唧唧怕自己长得不漂亮,所以不敢见他。唧唧真恨不得马上给他发一张相片过去,让他看看自己有多漂亮。
不过,唧唧还是很轻松地对他说:好,我接受你的邀请,不过时间由我定。
你不会让我等到2046年吧?hank一下子就猜透了唧唧的意思。
要不,你告诉我你的公司地址,有空我去找你玩啊。当你有一天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姑娘去找你,那就是我了。唧唧继续用开玩笑的口吻跟hank绕圈子。
Hank一定是哭笑不得了,他沮丧在打出了一行字:唉,都说湘女多情,我以为碰到了一个如水般温柔的姑娘,谁知净遇上花木兰的弟弟……
(五)
尽管唧唧没有接受hank的邀请,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交往,他们仍然在天南地北地聊着,只是在无意中,渐渐多了一份默契,多了一份关心。
好像他们在网上相遇的时间越来越多了。甚至有时是在特定的时间里,几乎都能看到对方。没有约定,但却又像是早就约好了时间一般。即使有时唧唧上了QQ,看到hank的头像是灰暗的,但只要她一出现,他的头像就会很快地亮起来。很显然,他一直在线,而且在等着她。
在每天下班以后,只要没有要事缠身,他们就很自然地在QQ里谈谈一天的工作和生活:唧唧谈她的学生,谈她工作上的收获和困惑;hank谈他的生意,谈他成功的喜悦和失败的苦恼……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会在网上用指尖交流着,用一个个跳动的字符传递着彼此间的关心和挂念,会给对方播送喜欢的音乐,然后一起静静地听,静静地想。有时不需要多说一个字,但彼此间好像能读懂对方的心。
在每个节日,只要打开QQ,唧唧就能收到hank的问候,一句温馨的祝福,一朵鲜花,足以让唧唧快乐一整天。
但,此情无关风与月。直到有一天……
hank一度心情比较灰暗,所以这一天唧唧就问起了这件事,希望hank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可以让她也分担一下。“英国大文豪肖伯纳说,如果你有一种思想,我也有一种思想,我们互相交换的话,那么我们就一人有两种思想了。但是,如果一个人有了苦恼,跟朋友说一说,那么我们就少了一半的苦恼。我很愿意帮你分担这一半的苦恼。”唧唧试图说服对方,但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女人应该是享福的,不是分担痛苦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Hank不愿意把自己的不开心传染给朋友。
你这是对女人的偏见,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呢?唧唧有些不太高兴了。
Hank看唧唧急了,就轻描淡写地打出了一行字: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的手下不太得力,所以工作出了一点点麻烦,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这个Hank,在唧唧面前从来都是表现得如此绅士,这也正是唧唧喜欢他的地方。虽然他没有把自己不开心的真正原因告诉唧唧,但唧唧感觉得到他工作上或是感情上一定是遇到了困扰了。
那好,你自己多保重,有什么事情放心让你的手下去做,不要太累了。唧唧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看见Hank不愿意说,所以也就不再为难他。
Hank打出了一张笑脸:谢谢好姑娘。不过,工作是我全部的寄托,我不会觉得累。
全部的寄托,为什么?难道你的妻儿不是你的寄托和安慰吗?唧唧觉得很惊讶,在她看来,像hank这样的成功男士,一定有美满的家庭,有漂亮的妻儿。
呵呵,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妻儿?hank也有些惊讶了。
唧唧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身边不乏美女追随,我见过的,太多了。
小姐,你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有我的思想和追求,我不会把美女绕身作为成功的标志,这就是我跟一般生意人不同的地方。Hank好像努力想证明自己。
哪你都没有心仪的姑娘吗?唧唧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他会误解自己什么。
Hank用猩红的大字打出了一行字:先立业,后成家,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
随即又补充似的加上一句:没有,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见你是我最重要的事情的原因。
Hank的话,使得唧唧几天没有睡好觉。她知道hank喜欢她,自己也同样喜欢上了他,但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因为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更重要的是,最爱她的人,正在一座小城等着她,那是她一生的幸福的所在。
(六)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理性的人。平时看到的网恋故事太多了,所以我告诫自己,聊天只是跟朋友交流的一种方式,要有清醒的头脑。但在事实面前,理性却总要给感性让步。”唧唧一边轻轻地搅拌着杯里早说凉了的咖啡,苦笑着说。
是的,很多人都是这样。人是感情的动物,就算是普通的聊天,但日久生情,往往也会陷入一种感情的泥淖中不能自拔,所以才有了一个又一个的悲情故事发生。网上情缘是网络的衍生物,网络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拉近了时空距离来沟通的平台,多少痴男怨女在这个平台上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悲喜剧,网上爱得死去活来,可见光即死的却也很多。当然,也确实有一部分人通过网络交到了真心朋友,甚至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这就是网络,这就是生活。
曾看过一篇题为《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的网络文章。一个聊天室的斑竹,在目睹了一对对男女的网恋故事后,自己也身陷其中。他说取名为“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意思是“前面半句‘聊也难受’指和一个各方面都差别太悬殊的人聊,那是聊着也难受!后面半句‘不聊也难受’指和一见如故的人聊,时光飞逝,在等待着下次再聊的那段时光,岂不也是难受啊!”这真是反映了一种很微妙的心态。特别是后一种“不聊也难受”的体会,相信是很多人都有过。
唧唧遇到了这个hank,她也正陷入了这种苦恼之中。
他们就这样在网上每天相遇。尽管唧唧努力坚守自己的聊天底线,但在不知不觉之中,每天下线以后,她都在期盼着下一次相遇。
不在线的时候,hank给她留了许多言。尽管他很含蓄,但从这些留言中,她可以感受到hank对她的绵绵情意。天凉了,叮嘱一声“别忘了加件衣服”;要出差了,会很关切地提醒她出门应注意的事项;知道她喜欢音乐,就经常给她发来一些合她口味的歌……
一天,唧唧吃过晚饭后上了QQ,又看到了他的留言:
“做我的红颜 在身体的渴望之外 好吗 做我的红颜 在爱未烬的余热里 好吗……没有誓言 没有承诺 只有点点相思积淀 那就是距于离的伤痛 入心入骨……我知道啊 我做不了你寸刻不离的相依 我也知道 我成不了你一生一世的永远 那就让你 就让你就做与我隔时离空的红颜 好吗?”
唧唧看过这篇题为《做你的红颜好吗》的网络文章,一度很为作者的深挚感情所打动。现在,hank他改动了一下人称,变成了“做我的红颜好吗”。
唧唧的心彻底被打乱了。在这个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的人面前,她觉得自己简直无法把握自己的感情了。在同一座城市里,要见一面,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她答应一声,那么,她的生活也许就会彻底改变,那小城里的爱情,也会永远随风而逝。
(七)
除了上班,唧唧很多时间呆在了网上。Hank工作很忙,经常要出差,所以有好些时候不能跟她见面。但在线上等候,似乎已成为了唧唧的一种习惯。
其实在网上,他们很少谈及感情,两人之间好象有着一种默契,除了谈工作和生活,对感情这个话题,他们都是很小心地避开。有时唧唧心里甚至觉得很痛,但理智还在死死的控制着她的感情。
秋风起了,北风又刮起来了。日子就在这种思念中度过。唧唧觉得自己已越陷越深,心里有一种很沉重的负罪感,只要一想到男朋友,就会不停的责怪自己。但她的喜怒哀乐却已经在随着Hank而起伏变化,为他的成功而喜悦,为他的受挫而难过。Hank已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互发相片,似乎大家都在等着对方提出这个要求,可谁也没有开口。唧唧知道他身材挺高大,他曾开过玩笑说“开心的时候1。83,不开心的时候1。80”,所以只要他一说今天身高是1.83还是1.80,唧唧就知道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工作顺利不顺利。
他也说过他不帅,但也并不丑,是一个上进有责任心的人。其实他即使不说,唧唧也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人怎样,从他的言谈中就可以判断出来。他也曾开过玩笑说要去考教师证,因为唧唧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温柔善良而又有些神秘的老师。
唧唧曾跟他说过自己可能要离开这个城市了,hank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为爱而流浪”。当时hank可能有些心急,就说了她一句“情场浪女”,当知道她是因为男朋友的缘故时,又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恼。但他又说了一句很含蓄的话:“为什么要走呢?这是一个有爱的地方。”
他用自己的方式挽留唧唧。
天气越来越凉了,春节临近,学校也快放假了,唧唧在忙着做好期末的工作。
一切工作完成了,唧唧又坐在了电脑前。有几天没有见到hank了,他最近出差去了,说过今天回来,不知道能否见到他。
果然,他就在线上,一见唧唧,就发过来了一朵玫瑰花和一张笑脸。
Hank问她春节回家去吗,唧唧回道:当然回去了,一个人在外流浪很可怜的。
是的,这是她的心里话。离开父母亲人,一个人来到南方这座城市闯荡,长时间不能回一次家,唧唧早就想家,归心似箭了。
回湖南吗?hank问道。
是的,先回湖南。唧唧用了一个“先”字。
还要去看男朋友?还是要去哪里?hank很小心地问道。
当然。唧唧似乎有点怕伤了hank的心。
我春节也要去湖南。Hank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话,打出了这一行字。
唧唧有些惊讶了:真的?你到湖南做什么?
哈哈,到毛主席的故乡去沾点霸气和匪气。Hank哈哈一笑,原来他在开玩笑。
他接着又打出了一行字:不要走,好吗?
看着这一行字,唧唧心里很矛盾。说真的,她真愿意留下来,陪这个她一直在网上思念着的人,但她的内心却在拼命地挣扎着。
(八)
终于放假了,忙了一个学期,现在可以什么也不想,好好享受这属于自己的时光了。春节临近了,今天该是农历二十七了吧?很多的异乡人,都在忙着做回家的准备。唧唧也到机场定了第二天回家的机票,只是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回到爸妈的身边去,享受融融的天伦之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唧即却总害怕着明天的来临。
一大早就起了床,收拾好该带的东西,再上网去看看吧!
“我在等你!”几个很大的字在唧唧眼前晃动着,晃得她的心都乱了。
“你的答案决定着我的去留!”又是一行大大的字跳了出来。
“我知道你会来!”看来Hank一大早就在网上等着她了。
唧唧努力平静地问他准备去哪里。Hank说有朋友邀请他到上海去过春节,有一个日本朋友过来,顺便谈谈生意上的事情。
唧唧没有给他答案,只是强装平静地跟他聊着一些见闻。但到最后,他还是首先开口了:“想看看我吗?”
“好的。”唧唧心里一阵狂跳。说真的,她早就想见一见这个让她如此牵挂的人,但一直不敢开口。
Hank发送过来了一个文件,但打开一看,却是一个搞笑的图片:一个胖小子,挂着长长的鼻涕!他还在逗她开心哪!
唧唧打出了一张生气的脸:(
“是我小时候,真的!” Hank一本正经地说。唧唧想,他一定是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你在戏弄我!再也不理你了!”唧唧有点生气了。
这回Hank有点急了,一连打出了几个大大的字:“再来!再来!”
可是,也许是老天Hank捉弄吧,一连发送了几次,却再也没有发送成功。Hank急得一次又一次地“再来”,可总是发送到一半的时候,就停止不动了。
“点断点续接!”可是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力气。
唧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吧,这是上天注定的!这是对你刚才行为的惩罚。你我没有缘分。”
“仁慈的主啊,可怜可怜你犯错的孩子吧!” Hank心急如焚。
“再来!” Hank还不愿放弃,“有三个原因:一是网络不好,二是文件太大,三是你我心急!”
可最终,还是没有发送成功。
唧唧知道,如果真的发送成功的话,她也许就会马上放弃回家去的。现在,算了,既然老天都不认可他们的感情,还是让一切随风去吧!
唧唧决定要走了。她打出了一行字:“Hank,我该走了,再不走就会误了飞机了。”
Hank半晌才回答:“好吧,既然你决定了,走吧。让你带着别样的心情去见你男友吧!一路顺风!”
(九)
回到了久别的家里,唧唧暂时忘了hank。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不由得想起他,想起跟他呆在网上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的每一句话,每一张笑脸,每一句问候。
唧唧几乎不敢上QQ,即使上,也是隐身登陆。每天,hank都有给她留言,每一句留言都牵动着唧唧的心。
第一天:我睡不着,想你!(时间显示是半夜两点多)
第二天:看不到你在网上,我的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我不知道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去上海吗?又是呼酒买醉,没意思……(时间是下午三点)
第三天:今天是春节,不知道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在想我?我在这里祝你新年好了!(时间:凌晨0:36)
第四天:这么多天没有见到你,你现在在哪里?你还会回广州吗?你一定要回来,这是一个有爱的地方!
唧唧心里很难过,她觉得hank这么煎熬,全是她的错。她给他留下了与春节这个节日并不是很恰当的一首词——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把酒问青天》,聊以表达自己对hank的问候和祝福: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晚上再登陆的时候,唧唧看到了hank的留言:
唉,昨晚喝多了,结果睡到了现在才起,又错过了跟你会面的机会了。老天是不是在捉弄我???
唧唧心里很痛,并不是他没有机会跟她会面,而是她有意在躲着他,可越是躲着他,就越是想念他。
躲着他不是办法,他痛苦,自己也痛苦,还是坦然跟他见面,跟他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吧!
唧唧力图轻松地留下了一段话,希望他看了心情会好些:
今天我跟小侄女到郊外去摘草莓,好大的草莓啊!久居城内,竟然不知道郊田之外,春天早就来了。一路迎着春风,看着树上新冒出来的小芽,听着鸟儿的歌唱,不知道有多开心!你也出去走走吧,换换空气,换换心情:)
话很平常,但hank看了,可能心情好受一点了,第二天,他留下了一张笑脸和两个字:羡慕!
看着他的笑脸,唧唧的心一下子轻松下来了。其实唧唧知道,自己不可能给他什么承诺,但只要能远远的知道他一切都好,就够了。
(十)
经过一个春节的冷静,再加上跟男朋友在一起,感受到男友对自己的深情,唧唧慢慢的理智清醒起来了。
是的,她与hank是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刚开始聊天的时候,他们都很谨慎地把握着聊天的尺度。但当这种默契超越了友情的界线,就很自然地掉进了不可自拔的感情漩涡中。虽然意识到不应该,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已经淹没了理智,所以,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给他她思考的空间去审视这份感情,怕是永远也无法从这个漩涡中走出来了。
唧唧知道自己伤害了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不管是男朋友还是hank。她明白,知她爱她的男朋友才真正是她的现实幸福所在,而hank也许永远只是她的一个梦罢了。现在,梦该醒了吧?
勇敢地跟他说清楚,解开一个心结吧!
吃过晚饭,理了理乱了的思绪,唧唧坐在了电脑前。
她再也不隐身了,让hank看见自己吧!
hank,晚上好!好久不见了:)
唧唧,真的是你吗?我没看错吧?
是我,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回广州了吗?
还没有,过几天。
我等你!
唧唧好一阵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先想好的话,却一时不懂从何说起?告诉他,自己要做新娘了?还是告诉他,她并不喜欢他?
我等你!hank又打出了这三个字。
良久,唧唧才下定了决心,打出了几个字:对不起,hank,你迟到了!
对不起,hank,我伤害了你!
Hank很久很久才回答:别这样,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
不,是我,对不起!唧唧觉得自己很难过,伤害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好了,我们都伤害了对方,不要争了好吗?hank打出了一张笑脸,很显然,他不想让唧唧过于自责。
我过几天要去上海,再去日本。Hank岔开了话题。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的正事。唧唧还是在深深的自责。
没有,真的,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是的,我们永远是朋友!
一言为定?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唧唧向hank打了一张笑脸。她在心里默默祝福这个曾让她魂牵梦绕的人,祝他一切顺利,生活无忧,工作无虑。
该结束了,就让一切随了风去吧!
(十一)
回到了广州,又踏上这块有她的梦与思念的土地,唧唧一时竟有些激动。虽然离开这里不久,但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是因为这里失落了一颗心么?还是梦还没有醒过来?唧唧自问,却得不到答案。
一连几天,唧唧都在恍惚中度过。现在她离hank是如此的近,但却又是如此的远。泰戈尔有诗云:“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是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是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得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这首小诗,是多么准确地表达了她的心声。
忙开学的工作,忙着做上课的准备,唧唧用工作来掩藏自己的心事。Hank到上海去了吧,还是到日本了?他只留了一句言,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他现在好吗?开心吗?还会想起她吗?想着,唧唧又苦笑起来,不是说过一切都让它随风去吗?为什么还惦着他?原来,爱上一个人容易,要忘掉一个人却是这么困难。
又过了十多天,唧唧终于又见到了hank。他刚从日本回来,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很高兴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与她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
唧唧,你是我遇到的最令我动心的女孩,做不了情侣,但我们可以做好朋友,跟我一起分享成功的快乐,好吗?第一次听到hank的声音,他的声音是极具磁性的男中音,很标准的国语,唧唧竟有些难以自持了。
Hank在春节期间装上了视频,他告诉唧唧,他装视频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她。唧唧笑着说,那就让我看看你吧!
Hank开了视频,是的,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并不是一个特别帅的人,但五官端正,梭角很分明,特别是微笑起来的样子,很有魅力。
唧唧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轻轻的一声叹息,hank却听得很清楚,他问道:为什么叹气呢?我们能在网上相遇,就已经是一种难得的缘份了,不要叹息!向我保证,自己照顾好自己!
唧唧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叹什么气呢?生活中总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冥冥中左右着人们,支配着人的情感与命运,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或者说改变了,就会伤害到许多自己爱着和爱着自己的人。尘世的无奈就在这里。
唧唧叫hank“大哥”,坦然地谈起了自己跟男朋友的故事和将来的打算;hank也跟她谈起了自己的情感往事,告诉她为什么会跟女朋友分手。他说曾经跟女朋友爱得死去活来,但后来,这种爱就成了一种束缚,女朋友是一个二十四小时都要他陪的人,终于,矛盾爆发了,再后来,分手了。他还说他想找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孩,能照顾好“后方”,让他能在“前方”放心地冲锋陷阵,遇到唧唧,以为找到了,却是无缘。说完,他还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感染了唧唧,唧唧也不禁笑了起来。在他面前,多久没有这么开怀地笑了?
唧唧听得出来,他是在强装轻松,其实他比唧唧用情更深,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唧唧太过内疚,不想增加她的思想负担罢了。唧唧一阵感动,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哪一天,如果我默默地离开了你,不是我无情,而是因为我爱你;感谢你大哥,寂寞红尘中与你相遇,真好!
(十二)
日子在无声地滑过,只留下一地的思念。一直对自己说,一切已经过去了,但其实一切都没有过去,也无法过去。也许是那种思念已经入骨入肺,想要把它抽走,竟是如此困难,如此心痛。虽然叫着hank“大哥”,但唧唧心里一直抗拒着把他当作大哥一样看待。
仍然是期盼着与hank相遇,但又要刻意掩盖着自己的情绪。也许他也是这样吧?他仍是浅浅地笑着,但脸上却有一层伤感。看他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抽着一根根香烟,满脸的落寞,唧唧心里就觉得好痛。有一天,他从早到晚一整天都在线上,唧唧问他为什么,他说在雅虎上跟美国的公司开会。唧唧听了,只觉得一阵心痛。
(十三)
“现在怎样了?”
“现在?”唧唧苦笑一声,“我已经在他视线里消失了,永远!”
我很惊讶,不明白为什么:不是说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吗,你们只是以兄妹相称吗?
说得轻易,但实际上我们都无法做得到。两人仍是在网上相约,在网上诉说心事,这样下去,谁能把持得住?唧唧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是的,其实两人都只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罢了,长此下去,会不会又像原来那样呢?
渐渐的,他们又约好般的习惯在固定的时间见面。每天晚上听着柔柔的歌,一起听《此情可待》,一起听《此情永不移》,一起分享一天的喜悦与苦恼,那种默契,那种不用言说的默契,谁都明白。不说爱,不说情,但谁也不想离开谁。这种隔越空间的依恋,比现实中的情,更把他们的心拴得死死的。他们又重新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感情漩涡中了。
“可是你又怎么能从当中抽身出来呢?”我不太理解。
“爱他,所以离开他。”说起这的时候,唧唧的眼里有一丝泪光在闪。
“我不可能给他什么承诺,所以只好忍痛从他眼前消失。我不想耽误了他,耽误他的人生,他的事业。”泪几乎要流下来了,“你知道吗?当我狠下心来,把他的名字拉进黑名单的时候,我有多痛!拉进去后有一段时间,我天天都上网去,看他在不在线,看到他在线,却看不见我的时候,我就想他一定是在苦苦地等,苦苦地想不明白为什么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无语,不知道该是安慰还是劝她别难过。我也曾有过短暂的时间这样,但我很快地从当中清醒过来,所以我很难体会到她的痛。听人说,凡上网聊天的人,大多有过这种经历,有的以喜剧收场,更多的是以悲剧收场,但这样的故事,依然每天上演。
“不过,现在,我慢慢地淡忘了,也许他也淡忘了曾有一个叫唧唧的女孩如何闯进他的心里,解读过他的感情,分享过他的喜悦,分担过他的苦恼。时间是最好的药,会让人忘记一切快乐的或是不快乐的往事。希望他再也记不住这个叫‘唧唧’的姑娘。”唧唧淡淡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很傻,对吧?”
傻吗?不知道。感情的事,真的不好说。周蕙有一首歌叫《爱情无关是非》,歌中唱道:“爱让人口是心非,眷恋着明知故犯的罪,我无力解释笑中的泪,只能说爱情的对错无关是非。你是对的人,却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出现,带着错误的感觉,才会找不到对的焦点……”是的,爱无关是非,只是“对的人”,却常是“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出现”,所以人世间才有了这么多的悲情故事上演。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却又往往更具杀伤力,让上变得如此软弱,如此不堪一击。
“唧唧,让该过去的都过去,现实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抓住它,珍惜身边的人。”我真诚地对唧唧说。其实,这也是我的心声。
“谢谢你,我的梦早就彻底醒了。有你这个听众听听我的故事,我心里好受多了,憋在心里的滋味真不好受。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呵呵,我一回头,发现幸好还有一条回头的路可走。”
唧唧脸上的笑容已经很灿烂了。
我唏嘘不已。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于她,于他,还有她的他,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又一个浪漫而伤感的故事结束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故事,还会在谁的身上上演?网络,让人悲又让人喜,你就是这样用你的神秘和浪漫,编织着一个个的浪漫而迷茫的梦么?你把天涯变成咫尺,却又让咫尺变成天涯,拉近了天涯的心,却又往往把贴近的心拉远至天涯。
网络,网络,网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