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疯子
他喜欢一年四季裹着棉袄
夏天的时候他总是低着头靠在榕树下
他总是反复地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想,这是他唯一喜欢的歌
从我三岁到现在十九岁不曾听他唱别的歌
每次回到那个小镇我都会去看那棵榕树
看看榕树下是否还有个疯子
村民说,疯子大概有五六十岁了
我回忆这十几年他的容颜都没有改变
脏兮兮的棉袄臭哄哄的头发
听说有一天疯子发疯绑架了一个人
将那人关在他住的黑屋子也给他裹上破棉袄
结果那个人死命挣扎打破了疯子的头逃生
从此村里的人看到他就骂他拿东西砸他
我听了好似心寒甚至心疼
我也是个疯子
很多时候总是想法没有人赞同
只好自讽自己是个神经病
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我讨厌陌生的眼神以及狰狞的面孔
生活的不安又与天生不安分的性格相矛盾
我总是孤独地塞着耳机听着歌
周围的人都是那么优秀
我低微犹如一朵干枯而后被尘土淹埋的花朵
有一次我拉了一个人陪我沉默
没有欢笑没有街逛
没有聚会没有聊侃
我囚禁他在我习以为常的空间里
他跟那个被老疯子绑架的人一样
死命逃脱,不愿与我雷同
村民们不了解
也许疯子绑架他只是想找个人共享他所有的一切
他仅有的黑色空间他不曾洗涣的破棉袄
只是,他是个疯子
没人懂他
我的青春就像疯子那样
裹着棉袄长满虱子的夏天
我们都是疯子,都有自己的黑屋子
正常人都惧怕,我们怪异的思维
我们都孤独,没人会了解
我们只想有人可以分享一切
却没想到我们所拥有的太过廉价
没人看得起,甚至还得遭受头破血流
我心里害怕:哪天回小镇,村民们会说,榕树下那个老疯子死了。
我心里会哭。
老疯子依旧喜欢他裹着棉被长满虱子的夏天。
小疯子依旧过着他荆棘破土长满悲伤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