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擀面杖

       很久没去夜总会，因北京的朋友要去喝酒、蹦迪发泄，只好陪着去。没想到这一去，就不期然撞上了那个醉酒失态的女人。

       朋友比我小十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他突然造访，不是为了公事，只说来旅游观光看望老友，这让我满腹猜疑。毕竟他的公司正如日中天，平时连上厕所都要分秒必争，更不用说旅游散心了，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就忍不住刨根问底，问了无数遍，他总是一脸的神秘，欲言又止。后来被逼到墙根上了，才不情愿地吐出几个字，说情感受挫，快撞南墙了。至于如何受挫，如何撞墙，打死也不再说，还卖了个关子，说回北京前，再把实情告诉我。

       吃饭期间，他的手机不停地响，不是信息，就是电话，但他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反复叨咕六个字：“女人就是麻烦”。酒足饭饱，我提议去泡脚，朋友说没意思。我再说去泡澡，朋友说没情趣。我又说去唱歌，朋友说唱歌太没劲，还是去夜总会疯狂一下吧，想喝就喝个烂醉，想蹦就蹦个浑身散架，还有劲歌可以听，一大堆前卫美女可以免费看，比泡脚泡澡唱歌舒服多了。于是，就说说笑笑着去了夜总会。

       夜总会里的气氛总是让人很疯狂，无论年轻的还是特成熟的，都突然之间激情满怀，异常亢奋。音乐一起，舞池里就挤满了人，好一番群魔乱舞，呀呀尖叫。朋友第一个跳进舞池，曲终方恋恋不舍地回到座位旁，早已是满头大汗，就拿起啤酒一个劲猛喝。喝完了，突然小声对我说，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吗？我说，到处都是女人，你说的是哪一个？朋友用手一指，说就是那个女人。

       循着朋友的手指望去，就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很精致的女人。她上身穿着一件对襟的酱紫色开衫，露出乳白色的抹胸，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头发染得很醒目，看着很前卫，身材很性感。但女人的眼神已经飘忽不定，动作有些迟钝凌乱，我想她应该喝了不少酒，而且已经不胜酒力。我看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堆空啤酒瓶子。

       看到此处，我对朋友说：“紫色女郎，不像个良家妇女。”

       朋友呵呵一笑，说：“我看也是，像夜总会的三陪。”

       女人还在不停地喝，边喝边胡乱说着什么，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感觉有些神经兮兮的。女人的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她到穿得很传统，面露焦急之色。她多次试图夺下女人手里的酒瓶，但每一次都很徒劳。

       女孩显得很无助，很委屈，突然站起来说：“姐，你要再喝，我就不管了，我回家了！”

       女人不管不顾，仍然在喝，还声嘶力竭地说：“谁都别管我，让我喝死算了！”

       狂躁的音乐声再次响起。女人踉跄着飘进舞池，随着音乐声疯狂起舞。摆头甩胯，动作极其夸张，但面目表情始终相当冷酷。舞到中途，女人的突然举动让所有人咋舌。她先是脱了开衫，往空中一抛，跳着跳着突然又扯掉了吊带抹胸，上身只剩下贴身的胸罩了。舞厅里顿时一片尖叫，女人的身边立刻挤过去好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围着她开始张牙舞爪。女人愈发疯狂，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时不时伸出双手挑逗身边的男人，脸上除了醉态，还渐渐有了让人捉摸不透的媚态。舞厅里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尖叫声此起彼伏，女人也立刻成了舞池里的助燃剂。阻止她喝酒的女孩一脸痛苦地冲进舞池，捡起开衫要给女人披上，都被她无情而蛮横地推开了。女人的举动再次刺激了身边的男人，尖叫声再次高潮迭起……

       看着那个疯狂的女人，我脑海里突然浮出两个字——领舞。现在的夜总会里都有领舞，她们常常异常前卫，打扮异常性感，舞姿异常夸张，举动异常突然，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把客人的情绪调动起来，酣畅淋漓地疯狂到底。朋友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说他在北京经常带着女友去夜总会，领舞见的多了，但她们很少醉酒，都很清醒，何况这个女人身边还有一个试图阻止的女孩。我说，就不许领舞也带个托儿？把假戏当成真戏唱，那才叫高明，才叫刺激。

       恰巧一个服务生过来，问我们还要不要啤酒。我就问那个女人是不是领舞。服务生一笑，说不是，但她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们都认识她。我说，每次她都这么疯狂？你们夜总会该聘她当领舞，一准生意火爆。服务生还是笑，说也不是，以前她和老公一起来很少这样，最近听说她老公在外面养了二奶，和她闹离婚，她才这样，发泄吧。听完服务生的话，再去看那个疯狂摇曳的女人，心里突然泛出来一丝同情和怜悯。

       也就从这时候起，朋友突然一言不发，只是闷着头喝酒。喝着喝着，突然把酒瓶一扔，闷闷地对我说，我们走吧。在出租车上，朋友还是一句话不说。等到了我家的楼下，他突然说不上去了，要立马回北京。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问原因。朋友长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告诉老哥，我是和女友闹矛盾了才出来的，刚才吃饭的时候，电话是她打的，信息是她发的，她一个人现在一定很孤单，很无助，很痛苦，需要有人陪，我要回去陪她。

       把朋友送上回北京的火车后，想着夜总会里的那个醉酒失态的紫衣女人，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