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两口结婚,婆婆和我们住一起,公公去世早。婆婆外形条件都不错。这天婆婆要面带羞涩的要出门。婆婆去卧室换衣服,之后穿了她那件最喜欢的黑色风衣走了出来。在她低头换鞋的瞬间,我喊住了她。然后从自己的衣橱里拿出了一条有着彩虹条纹的丝巾,递给婆婆:"妈,你那黑色的风衣有点偏暗,我的这条丝巾很配你的风衣,我给你系上吧!"给婆婆系上丝巾,婆婆照了照镜子,有些犹豫:"是不是有点艳?"
"不艳不艳,这件风衣配这条丝巾,多好看啊!"我不失时机地拍马屁。然后又帮她把头发盘了起来,并给她化了淡妆。
打扮停当后婆婆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禁不住喜上眉梢。出门后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拐回来说:"兰儿,吃完饭如果累了,就早点休息,碗放着我洗。"婆婆破天荒的体贴让我有一种要"泪流满面"的冲动。看来,婆婆对我的拍马行为很享受。
9点半多点,婆婆从外边回来,看着她掩饰不住的欢喜,我凑上去问:"妈,你是不是跟人约会了?"看着我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红着脸说:"唉,这把年纪了还约什么会,我就是去跟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吃了顿饭。对了,这事不要跟小鹏说,我怕他知道会不高兴。"
"不会的妈,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听我这以说,婆婆松了口气,末了她有点犹豫地说:"兰儿,你说妈是不是不该……""妈你多虑了。我爸去世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将小鹏拉扯大,现在他成了家,你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你放心,我们都支持你。"我言不由衷地对她说,内心里只想促成她的好事,让她嫁出去,成就我们的二人世界。
但婆婆不知道我的心思。那一刻,她用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而感激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中有点羞涩,有点意外,还有点依赖,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了下来。
之后的一天,婆婆期期艾艾地对我说,打算将自己的恋爱对象领家来认认门,怕老公反对,让人家下不来台,请求我做做老公的工作,这事她不好意思当面对儿子说。
看着婆婆恳求的眼神,我爽快地答应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了"顽固不化"的老公后,我便像一个最贤慧的儿媳妇一样,替婆婆张罗起家宴来。
婆婆的"那位"终于来了。在聊天中我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他叫张志强,以前在一所大学做教授,现在退休在家,与婆婆是在老年大学认识的。他看上去气质儒雅,与婆婆挺般配。
那顿饭,宾主尽欢。席间,我不停地给许伯伯夹菜,一直微笑着听他说话。我得体的举止与贴心体已的话,给许伯伯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他由衷羡慕婆婆的福气,说婆婆有我这样一个懂事的儿媳,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是啊是啊,兰儿懂事又孝顺,这辈子有这样好的儿媳,我知足了。"婆婆锦上添花道。那一刻,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之后,婆婆与许伯伯的恋情进展神速,很快,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像恋爱中的年轻人一样,手挽手逛街、看电影、去咖啡馆,甚至去K歌……每次与许伯伯约会回来,婆婆都不忘与我分享她的快乐。我跟着婆婆像一对要好的闺密一样相互分享心事,甚至几乎忘了我促成她好事的初衷。
婆婆说,许伯伯有套房子,结婚后她会搬到他那儿去住。我强压着心头的狂喜,言不由衷地说:"妈,你走了我会想你的,其实你们住这儿也一样的。""那怎么行,你和小鹏住的房子这么小。他那儿宽敞,又离这儿不远,想你们了我会过来。我知道你和小鹏孝顺,但我们还是自己过好,等老的不能动了再来麻烦你们。"婆婆说完这些后,泪就掉下来了。
然而,就在我企盼着婆婆将自己嫁出去的时候,婆婆的恋爱却横生枝节。许伯伯的女儿怕老爸再婚,家庭财产落到外人手里,非要许伯伯和婆婆在婚前做财产公证才同意这桩婚事。许伯伯女儿的态度让婆婆挺郁闷,她说她不能接受婚前财产公证,感觉自己不被人信任。
看着婆婆在我面前掉泪,我悄悄去找了许伯伯的女儿。在茶馆见到她后,我开门见山地对她说:"我妈有丰厚的退休金,有自己的房子,经济上挺宽裕,不缺钱,所以她跟你爸结婚的动机,只是想找个老来伴,你也是为人子女的,难道就忍心看自己的父亲孤苦冷清?"
我的真诚打动了她,她答应不再为难婆婆和许伯伯。回到家后,我对正抹眼泪的婆婆说:"妈你就好好准备婚礼用的东西吧,你放心,我已跟许伯伯的女儿沟通过,她从此不会再为难你了。"
听我这么说,婆婆红着眼圈拉着我的手,感激地说:"兰儿,真是难为你了,你让妈怎么谢你呢?""妈你说什么呢,咱是一家人,我帮你是应该的。"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也莫名地一酸,眼泪几乎掉了下来。
临出嫁的那天晚上,婆婆来到了我的房间。她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对我说:"孩子,妈明天就要走了。妈也没什么留给你,这是我与你爸当年订情的信物,我转赠给你吧,算是给你留个念想。"
说着,婆婆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得知那是当年公公送婆婆的信物,我坚辞不收。见我推辞,婆婆有点生气:"兰儿,妈知道自己这几年待你不好,有的时候做得有点过。人老了,有时候想问题容易钻牛角尖,希望你不要跟妈计较。"
"妈你想哪去了,你是长辈,我不会计较的。"
"如果不计较,那这东西你收下。"
拗不过婆婆,我只好收下玉佩。可是不知怎么,忽然之间,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喊了声妈,抱着她哭了。
她慈爱地抚着我的头发,说:"傻孩子,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想你们了,我还会回来看你们,你们也可以去我哪儿看我。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她以为我是舍不得她,其实我是在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
婆婆终于还是嫁了。出嫁后的婆婆,会常常在自己家做了好吃的送过来,而我也会投桃报李,隔三差五给她买几样东西送过去。闲暇的时候,便挽着她的手臂,陪她逛街,做美容。许伯伯所在小区的人不认识我,看到我跟婆婆亲密的样子,便招呼她:"跟女儿出去啊?"。"是啊,是啊。"她回答。然后,挽起我的胳膊,幸福地笑。而我的内心,也与她一样,充盈着幸福和快乐。